本王。
這兩個字,重重砸在書錦藝的心上。
夜風吹過,廊下的燈籠輕輕搖晃,光影斑駁,映着他蒼白卻帶笑的臉。那笑意裡沒有溫度,隻有洞穿一切的審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書錦藝垂下眼簾,避開他的探究。她整了整思緒,再開口時,已恢複了慣有的平靜。
“醫者父母心。”
她沒有回應他的質問,也沒有探究他的身份,隻是用一句最平淡也最安全的話,将兩人之間陡然拉近的距離,又重新推開。
蕭辭的喉間溢出一聲低笑,牽動了胸口的傷,讓他輕咳起來。
“醫者?”他喘息着,話語卻清晰,“書小姐的醫術,是隻醫人,還是連心也醫?”
書錦藝的心髒收緊。
他的話,意有所指。
她沒有擡頭,聲音平穩:“民女不知王爺所指。”
她順勢改了稱呼,既是承認了他的身份,也是劃清了界限。從“蕭公子”到“王爺”,從平等的交易對象,到尊卑有别的兩個個體。
蕭辭沒有再說話。
他靠着柱子,沉默地調息。過了一會兒,他擡起手,用一種近乎麻木的精準,将插在自己身上的銀針一根根拔出。每拔出一根,他的身體就控制不住地輕顫一下。
他沒有用布巾擦拭血珠,任由它們滲出,染紅了白色的中衣。
做完這一切,他扶着柱子,搖晃着站起身。他的動作很慢,每一步都走得沉重,卻堅定地沒有尋求任何幫助。
他沒有回那間客房,而是徑直走向了院門。
“王爺。”書錦藝在他身後開口。
蕭辭的腳步停下,沒有回頭。
“那些藥,附子與烏頭,藥性霸道,縱然能一時壓制寒毒,卻也在不斷耗損根本。長此以往,非是良策。”
這是她作為醫者的最後一句忠告。
蕭辭的背影頓了頓,然後他拉開院門,走了出去,沒有留下一句話。
院子裡,又隻剩下書錦藝一個人。
夜更深了,涼意從四面八方湧來。她站了許久,直到廊下燈籠裡的燭火燃盡,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