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徹底吞噬了最後一絲光亮。
書錦藝在黑暗中坐了很久,直到身體都變得僵硬。她沒有點燈,任由月光穿過窗棂,在地面上投下冰冷的格子。
第二日清晨,她像往常一樣起身,伺候的丫鬟進來時,看到的是一個已經梳妝整齊的世子妃。妝容精緻,衣着得體,看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夫人今日氣色不錯。”丫鬟一邊收拾床鋪一邊說。
書錦藝對着銅鏡整理着鬓角的一支珠钗,動作平穩。“是嗎。”
她用過早飯,便向婆母,國公夫人請示。
“母親,媳婦想去城外的靈雲寺上香,為國公府祈福,也為夫君求個平安康健。”
國公夫人正在修剪一盆君子蘭,聞言停下手裡的金剪刀,擡眼看她。她的審視直接而刻薄,像是要從書錦藝的臉上找出什麼破綻。
“你有這份孝心是好的。”國公夫人淡淡開口,“隻是府外人多眼雜,你又是國公府的世子妃,須得注意身份。”
“是,媳婦都明白。隻帶兩個丫鬟,馬車直接到寺廟,上完香就回來,不在外面逗留。”書錦藝垂首應答,姿态恭順。
國公夫人這才點了頭,重新拿起剪刀。“去吧,早去早回。”
馬車駛出京城,在官道上平穩地行進。書錦藝閉着眼睛,将腦中紛亂的思緒一一撫平。那些信件上的字迹,那張藥方,還有國公府衆人僞善的面孔,都化作了她腳下深淵的磚石。
馬車沒有去靈雲寺。
在城外一處三岔路口,車夫依照出門前收到的指令,拐上了一條僻靜的小路。路越走越窄,最後停在了一處毫不起眼的别院門前。
“夫人,到了。”
書錦藝睜開眼,扶着丫鬟的手下了車。院門前站着一個穿青衣的仆從,看見她,躬身行禮,引她入内。
院子不大,卻很幽靜。穿過一道月亮門,蕭辭就站在一棵老槐樹下,背對着她。他穿着一身玄色常服,身形挺拔,隻是站着,就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彌漫開來。
他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