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公社不遠,一排青磚瓦房的大院子,農機站!
門口那幾棵桐樹早落光了葉子,光秃秃的枝桠歪歪扭扭地戳在天上,樹皮被曬得裂開一道道深縫,像是老人臉上的皺紋。
院子角堆着幾個油桶,有的敞着口,黑黢黢的内壁結着層油垢;旁邊扔着幾隻爛輪胎,胎紋裡卡滿了泥塊和小石子,還有些說不清的零件散落一地,鏽得發褐。
空氣裡彌漫着濃得化不開的機油味,混着太陽烤過的泥土腥氣,嗆得人嗓子發緊。
門房門口的涼棚下,一個穿件洗得發黃的白背心,胸前印着個褪色的“獎”字,底下套着條灰撲撲的粗布大短褲,褲腿松松垮垮地堆在膝蓋上,五十來歲的男人,正搖着蒲扇。
沒等秦風和蕭子墨走近,眼皮都不擡,聲音透着不耐煩:“站住,幹啥的?”
蕭子墨下車,上前一步,語氣平靜的說道:“我們找馮主任。”
“馮主任也是你們想見就見的?”
男人把蒲扇往腿上一拍,站起身,上下打量着兩人,冷漠的眼神裡帶着點看人下菜碟的倨傲,以審問犯人的語氣,冷冷的問道:“你們什麼人?證件呢?找她幹啥?”
蕭子墨沒廢話,從兜裡掏出工作證遞過去。
男人眯着眼看着,明顯是找繼續刁難的借口。
他剛要開口說什麼,蕭子墨淡淡補了句:“我是馮主任的侄女。”
“侄女?”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臉上的冰霜“唰”地化了,堆起滿臉褶子的笑,急切又親熱的說道:“哎呀呀,原來是自家人呀!”
“看我這眼拙的,快請進,快請進!”
“馮主任在裡頭忙呢,我帶你們過去。”
他剛才那點高高在上的架子全沒了,快速搖着蒲扇,殷勤地給蕭子墨打着風,彎腰弓身的在前頭引路。
穿過堆着雜物的院子,來到一排磚窯改建的辦公室前。
男人先是對着最東頭那扇門哈了哈腰,才輕輕敲了敲,聲音谄媚的說道:“馮主任,您侄女來看您了。”
“侄女?誰啊?”
屋裡傳來一個冰冷的女音,透着股不解。
“馮姨,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