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滿倉抹着眼睛,在最小的丫頭蒿草似的頭發上摸了一下,走進窯裡。
秦風跟着父親秦滿倉走進窯裡。
昏暗的煤油燈下,窯裡隻有一個水缸,五六個瓦罐,一塊木闆用石頭墊着,上面擺着七八個豁口的碗,其餘别無他物。
田連奎光着膀子,躺在在隻鋪着半塊席片的炕上。
這半塊席片,還是他們分家時,他跟老五兩家争,田連明從中間裁開,一人一半。
分家這麼多年了,竟然連塊席片都買不起,也枉了這夫妻倆的能幹了。
秦風不由在心裡說道。
王翠英坐在炕上,哭的肝腸寸斷,顧不得招呼人。
田茂生蹲在窯後,看到秦滿倉進來,立刻起身迎過來,親熱的問道:“滿倉,你咋知道的?”
說着從秦滿倉手裡拿過煙鍋,在他的煙袋裡挖了一鍋煙絲,遞給秦滿倉。
“我家老三說的。”
秦滿倉接過煙鍋,劃着火柴,給兩人都點着,吸了幾口問道:“我們父子現在幹啥?”
田茂生壓低聲音說道:“咱們還是等等他們親弟兄吧。我這個族叔,不好直接做主。”
秦滿倉不說話了。
兩人都蹲到窯後,對着抽煙鍋。
秦風站在一旁,等着安排工作。
柳枝踩着月色走進來,看了秦風一眼,也沒跟王翠英打招呼,直接拿了一個罐子,在水缸裡舀了水,走到院子裡找柴火。
本地老規矩,人死了的擦身水,不能用涼水,說是能把陰氣鎖在體内,會化惡鬼。
不能用竈火,說是身上沾了飯味,就不想去地府了。
柳枝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柴,不得不進屋問道:“翠英嫂子,柴在哪裡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