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偏遠縣城,有東西南北四條主街。
西街,是最不繁華的一條街道。
街角,一間土牆瓦房上,挂着塊掉了漆的木牌,白底黑字印着"國營照相館"五個字。
墨迹被風吹得有些發灰,卻仍透着股公家單位的硬氣。
推開玻璃門進去,擦得不算亮的玻璃櫃台上,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裡卡着灰,櫃面貼着一溜黑白照片——有穿着軍裝的男人昂首挺胸,有紮着麻花辮的姑娘抿着嘴笑,還有穿中山裝的老人端着架子,照片邊角泛着淡淡的黃。
櫃台後面的木椅上,坐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袖子高高挽起,光胳膊上套着藍色袖套,正低頭用塊軟布擦着個金屬相框,動作慢悠悠的,像在跟誰賭氣。
秦風拉着蕭子墨的手進來時,門上的銅鈴叮鈴輕響了一聲,男人眼皮隻懶洋洋地擡了擡,目光在秦風身上打了個轉,又落回手裡的相框上,連嘴角都沒動一下,仿佛進來的不是兩個人,隻是陣穿堂風。
蕭子墨往前湊了半步,聲音清脆:"同志,麻煩洗幾張照片。"
男人頭也沒擡,喉結動了動,聲音含糊的說道:"照一寸的一塊,二寸兩塊,結婚照加一塊。"
他那語氣,像是把這話刻在了腦子裡,管你說什麼,先往外倒一遍。
蕭子墨被他這答非所問噎了一下,剛要再說話,秦風已經往前一步,大聲說道:"要最大的結婚照,十張!不,二十張!"
他要把自己心愛女人的絕世容顔,全部記錄下來,到老了坐在搖椅上慢慢看
“什麼結婚照,淨胡說八道!”
蕭子墨立刻不滿的說道,手指已經掐上了他的胳膊,但指尖隻有一點嗔怪的力道,嘴角還抿着點藏不住的笑意。
秦風心裡頓時大喜。
她沒拒絕照相,甚至還被動接受結婚照這個詞。
這事,算是成了!
那男人聽到這麼大生意,才舍得擡起頭,目光落在蕭子墨臉上,猛地頓住,嘴裡的話像是被什麼東西堵着,忘了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