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家溝,這個二道溝鄉排名第二,比秦家寨人口多三倍的大村,現在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氣。
沒有煙火氣,沒有雞叫,更沒有狗吠,連隻麻雀都不見。
偶爾有陣微風掠過,卷起地上的塵土和枯草,卻吹不散彌漫在村裡的死寂。
忽然,一聲凄厲又無力的哭喊從某間破屋裡傳出來,斷斷續續,像是耗盡了全身力氣,剛響了兩聲就沒了動靜,反倒讓這死寂更添了幾分滲人。
榆樹的枝桠光秃秃地伸向灰蒙蒙的天,樹幹上的皮被扒得一幹二淨。
本該慘白的木茬,早變成了暗沉的褐色,一道道溝壑在樹幹上蜿蜒,像極了餓極之人幹癟起皺的皮膚,透着股說不出的詭異。
村口那口老井井沿的石頭被磨得光滑,但蒙了層黃土,一看就知道幹枯了很久。
秦風放慢了車速,目光掃過路邊的破屋和枯樹,心裡沉甸甸的。
早聽說馬家溝災情最重,卻沒料到會是這般人間煉獄的景象。
自行車剛拐過一個塌了角的碾盤,兩道黑影突然從路邊的斷牆後竄了出來。
秦風猛地捏緊刹車,車輪在地上劃出兩道淺痕。
兩個男人,粗布衣裳破得遮不住身體,布條挂在幹瘦的身上,像挂在骷髅架子上。
他們皮膚黝黑幹裂,四肢瘦得隻剩骨頭,肚子卻鼓鼓囊囊地凸着,像揣了個漏氣的皮球,看着格外畸形。
眼窩深陷,眼珠子卻血紅,宛如惡鬼般泛着兇光。
“老鄉,問下,村支書家在哪兒?”
秦風放緩語氣,盡量讓聲音溫和。
那兩人直勾勾盯着他的白襯衫和手表,又掃過王斌的軍裝與手槍,眼裡閃過驚懼。
沒等秦風再開口,兩人突然對視一眼,像受了驚的兔子,轉身就往斷牆後竄,轉眼沒了蹤影,隻留下地上一小團揚起的塵土。
“喂,站住!跑什麼?”
王斌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