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縣局不遠，一方大院孤零零杵着。
兩側是挖得齊整的土窯洞，牆皮斑駁，中間卻立着棟青磚灰瓦的四層小樓，在周遭矮房裡格外紮眼。
四清隊的駐地。
院牆被刷得雪白，卻蓋不住層層疊疊的新舊痕迹。
打破一切封建舊俗！
橫掃四舊殘渣餘孽的字樣，雖然有些模糊，但依舊透着破四舊工作組時期的淩厲。
“打倒黑五類，鞏固紅色江山”的标語力透紙背，是打擊五類分子工作組留下的印記。
而最新的紅漆還泛着亮，兩道标語橫貫牆面：清财務，清工分，清賬目，清倉庫！
把四清運動進行到底，還百姓晴天紅日！
當下的工作宗旨，以此昭告得明明白白。
秦風被四人推着自行車，老荀和李二紅腰裡别着槍護衛，浩浩蕩蕩到了大門口。
門衛室裡立刻沖出個挎槍的漢子，端着步槍橫在門前，警惕喝問：“站住！什麼人？”
秦風猛然捏住閘。
車後的趙幸福立刻梗起脖子，狗一般喘着粗氣，對着門衛怒罵：“瞎，瞎了你的狗，狗眼？秦組長都，都你娘敢攔？！”
門衛的目光猛地落在被铐成一串的趙幸福身上，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槍杆都晃了一下：“趙、趙隊長？您這是”
“少你娘廢話！”
趙幸福臉漲得通紅，厲聲催促道：“快滾去報告胡大隊，就說縣局四清工作協調組秦組長到了！”
“耽誤了事，扒了你的皮！”
門衛哪敢再多問，把槍往肩上一甩，撒腿就往大院深處的四層小樓跑。
秦風本來就是來示威的。
他慢條斯理地下了車，理了理衣襟，邁步往大院裡走，渾身都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嚣張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