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開幾叢半枯的老槐樹，藏着一處極為隐秘的小院。
院牆是夯土混着碎磚壘的，牆頭上爬滿了枯黃的拉拉秧，熱風一吹，枯枝敗葉簌簌往下掉，透着股子被人遺忘的蕭索。
院子裡空空蕩蕩，連塊像樣的石闆都沒有，隻孤零零立着兩孔用青磚卷頂的小窯。
這原是縣裡的槍庫，後來局裡嫌這地方地勢低、潮氣重，怕鏽了槍身，便把槍械都搬到了前院的新庫房，隻留這兩孔空窯，成了秘密關押人的地方。
周鐵山把秦風領到大門口，叫出看守，說道：“我在外頭候着，有事喊我。”
秦風推開門，一股混雜着黴味、土腥味和穢氣的冷風撲面而來，嗆得人鼻腔發緊。
窯裡昏暗得很，隻有窯頂一個巴掌大的透氣窗漏進些微光，勉強能看清裡頭的光景。
沒有桌凳，沒有被褥，隻有一張光秃秃的木闆床鋪在地上，床闆邊緣泛着黑，還沾着幾塊不知名的污漬。
床尾挨着牆根，擺着一個粗陶馬桶，釉色早掉得斑駁，桶沿沾着一圈惡心的黃漬，醜得讓人不忍多看一眼。
木闆床上，斜斜躺着一個年輕女人。
即便此刻狼狽不堪，也能看出精緻的骨相，隻是臉色蒼白得像張紙，原本該光澤柔順的頭發亂糟糟地纏在一起，沾着草屑和塵土，胡亂披散在肩頸間。
她閉着眼，眼尾泛着紅腫，臉頰上還挂着兩道未幹的淚痕，在髒污的臉上劃出兩道白印，更顯憔悴。
兩日不見，司嫦娥渾身的靈氣都被抽幹了，隻剩一副空蕩蕩的軀殼。
聽見動靜，司嫦娥猛地睜開眼。
那雙眼曾顧盼生輝的眸子，此刻卻盛滿了怨毒，像淬了毒的刀子，直勾勾地盯着秦風，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你來殺我的？”
秦風定定看着她，好一會後才沉聲說道：“如果我讓你活，你怎麼報答我？”
司嫦娥的眼睛驟然睜大，滿是血絲的瞳孔裡寫滿了難以置信。
她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隻死死盯着秦風，試圖從他臉上找出貓戲老鼠的痕迹。
秦風也不解釋，就那樣平靜地回望着她，眼神裡沒有絲毫波瀾。
窯裡靜得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過了好一會兒，司嫦娥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語氣裡帶着一絲不确定的顫抖：“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秦風的聲音依舊平淡，聽不出半分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