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侄子，咋說話的，還不興我們來拜年啊？”
李婆子居然也不氣，一副好脾氣的樣子，她身後跟着她大兒子夫妻倆，三人臉上都堆着不自然的笑。
李婆子快步走到綿綿跟前，伸手就想摸她的頭，溫馨趕緊把綿綿抱開了。
綿綿緊張得渾身緊繃，她還記得前些天李婆子扯着她胳膊罵的模樣，這突然的‘親熱’讓她很不安。
“我的乖孫女喲，可想死奶奶了！”
李婆子沒在意綿綿的抗拒，她從布包裡掏出顆裹着灰的硬糖，要塞給綿綿，“你看，奶奶特意給你留的糖，快拿着！這大過年的，哪有孩子不跟親奶奶過的？今天奶奶就接你回家，讓你大伯母給你煮肉吃！”
溫馨立刻把綿綿拉到身後，臉色沉了下來：“李婆子，話可不能這麼說，綿綿在我們這兒住得好好的，吃穿不愁，年自然在這兒過。”
“這話說的就見外了！”
李婆子立刻提高了音量，故意讓院外湊來看熱鬧的村民和知青聽見，“綿綿可是我李家的親孫女兒，我這個親奶奶接她回家過年，天經地義！你們傅家再好，能有親奶奶疼她？”
前幾天她帶孫子去公社，路過供銷社，看到綿綿，吃了癟，回家後，她就到處跟人打聽綿綿和傅家人的情況。
知道傅家是被下放到白水村的，連村民都算不上，李婆子也就不忌憚他們，大搖大擺地找上門來了。
她大兒子夫妻倆也跟着幫腔，大媳婦還抹起了眼淚，“是啊，我們知道你們照顧綿綿辛苦，可過年要團圓，孩子總得跟自己親人過，我們都準備好了餃子和新衣服，就等綿綿回去了。”
圍觀的人漸漸議論了起來，有不知情的知青勸道：“傅家嬸子，人家畢竟是孩子親奶奶，讓孩子回去過個年也沒啥。”
還有知青小聲說，“這老嬸子看着挺疼孩子的，咋就不讓孩子回去？”
傅老四氣得臉都紅了，剛要說出當初李婆子怎麼對待綿綿和她媽媽的，綿綿突然就從溫馨身後探出頭，“我不跟你們走，你們都是壞蛋”
綿綿年紀雖小，可她卻明白，如果不揭穿李婆子他們的真面目，村裡人和知青們都會偏向他們，戳傅家人的脊梁骨。
所以，她奶聲奶氣卻口齒清晰地說出自己和媽媽的遭遇。
聽着小家夥的控訴，議論聲瞬間停了，李婆子臉上的笑僵得像塊硬紙闆，手還僵在半空，再也裝不下去了。
就在李婆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想張嘴辯解的時候，她的棉襖裡的衣襟突然動了動。
突然，一隻灰撲撲的小老鼠‘嗖’地從她衣服裡竄了出來，順着她的褲腿溜到地上，飛快地跑到綿綿腳邊。
“啊，哪裡來的老鼠？”
李婆子吓得直跳腳，尖叫連連，把大夥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
沒人發現老鼠跑去綿綿那裡，隻有傅家人看到了，與綿綿離得近的，都下意識擋在綿綿和小老鼠身前，不讓人看到這一人一鼠的互動。
“小灰，你咋來了？”
綿綿認出小老鼠是她在李家時的‘朋友’，小臉上滿是驚訝。
小老鼠擡起小腦袋，對着綿綿‘吱吱’叫個不停，小爪子還時不時朝李婆子的方向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