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竹蹲在竈門前添柴,眼角餘光瞥見蘇長河從布包裡舀出紅糖,往面團裡揉。
那包紅糖是縣城供銷社最貴的那種。
她上次路過看了兩眼,連問價的勇氣都沒有。
她忽然恍惚了。
這場景太不真實,像做夢。
以前家裡頓頓是玉米糊糊就鹹菜,白米一年到頭隻有過年才能見着。
蘇長河更是從不沾竈台邊,如今他卻系着圍裙。
利落地切菜揉面,手裡的食材堆得像座小山。
一道道用豬油炒的菜出鍋,面條也被蘇長河下入鍋中。
蘇長河笑着說道:“等會兒再炒個青菜,配着餅吃。”
他頭也不回地說,語氣自然地像演練過過千百遍。
林清竹看到這一幕,不由想起上個月,家裡隻剩下半碗糙米,她摻了滿滿一鍋水。
最後煮出來能照見人影的粥,兩個小丫頭捧着碗直喊“餓”。
蘇長河卻在一旁喝着悶酒,嫌她煮的粥“沒勁兒”。
那時她以為這日子就要熬不出頭了。
可現在,家裡不僅有面了,而且還有米,還有菜。
面條的香味傳出,還能聽到兩個小丫頭在院子裡玩時發出的銀鈴般的笑聲。
可很快,她不由又有些難過。
以前受的那些苦,挨的那些餓,像針似的紮進心裡。
林清竹看着蘇長河忙碌的背影。
她突然不敢确定,這突如其來的好日子,到底能不能長久。
王富貴剛進院門,就見張嬸興沖沖的朝他喊:“當家的,快來看。”
王富貴聞言趕緊跑過去,看見那條草魚時。
手裡的農具“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這這哪來的?”他搓着手湊上前,小心翼翼地捏着草繩把魚提起來掂量,“這條魚,怕不得有兩斤了吧!”
“蘇長河那小子給的!”張嬸把借闆車的事添油加醋說一遍,末了拍着大腿笑:“就咱院角那破闆車,轱辘都快掉了,他竟用這條魚抵押,不是傻是什麼?”
王富貴把魚放進水盆,還是不敢信:“那闆車真能換這魚?”
“這魚在國營店得要多少票?蘇長河那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