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擔心,河邊我熟。”
“再說了,夜裡魚才好抓呢。”
“我今兒就不回來了,你和兩個孩子早點睡!”
昏暗的夜色中,蘇長河漸漸走遠了。
蘇長河提着燈,穿過密林,來到河邊。
月光下,河面上漣漪連綿不絕。
尋常人隻知道河邊能釣魚,卻不知魚性比人還精。
淺灘處水亮,夜裡最招鲫魚,它們愛在水草根下拱食;稍深些的洄灣,水流緩,藏着貪嘴的鯉魚,尤其愛吃帶酒味的餌料;而河對岸那片被柳樹根盤住的暗坑,是鲶魚的地盤,這東西晝伏夜出,專等天黑後遊到岸邊覓食。
他選了塊青石墩坐下,塑料桶往腳邊一放,先摸出個小陶罐。裡頭是白天拌好的誘餌:蚯蚓摻着酒糟,還揉了點香油渣,腥香混着酒香,在夜裡能飄出老遠。
他抓了把往洄灣處撒過去,動作輕得像怕驚着魚,“簌簌”幾聲,誘餌落水,水面立刻漾開細微波紋。
“夜裡魚眼尖,卻愛往亮處湊。”他自語着,從魚簍裡掏出根竹制魚竿,釣線是新換的尼龍線,魚鈎磨得鋒利。别人釣魚總愛用蚯蚓,他卻偏愛這酒糟拌的誘餌,尤其鯉魚貪這口,夜裡尋食時,聞着味兒就紮進來。
打好窩子,他把魚食捏成指甲蓋大小,挂在鈎上,手腕一抖,魚線帶着鉛墜“噗通”落進窩點。月光照在水面,能隐約看見浮漂豎着,像根白瓷細針。
四周靜得很,隻有蟲鳴和偶爾的魚躍聲。
蘇長河叼着根沒點燃的煙,眼睛盯着浮漂,手指搭在魚竿上。
他知道,不出兩袋煙的功夫,那些藏在暗處的魚,就該聞着味來了。
這河邊的門道,旁人學不去,這可是他前世摸爬滾打,摸透了魚的脾氣才懂的。
不出葉凡所料,晚上夜靜人息,溫度比白天還低。
魚都從深水區出來,遊向淺灘、水草區等地方覓食,再加上特質魚食,他甚至能聽見魚群在水下遊動的“咕嘟”聲,從蘆葦根下漫過來,像潮水似的往釣點湧。
“來了。”
浮漂猛地一沉,蘇長河手腕抖勁,竹竿彎成一張拉滿的弓。水底傳來劇烈的掙紮,尼龍線繃得嗡嗡響。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條大貨,這力道,少說三斤往上。手腕順勢一揚,竹節“咯吱”作響的瞬間,銀亮的魚腹已經破水而出。
“好家夥,開門紅!”
蘇長河騰出左手捏住魚鰓,右手麻利地摘鈎,把魚順手放進塑料桶。
夜釣第一條就是一條三斤多重的鲫魚,讓蘇長河對今晚的收獲更加期待。
抓起面團似的酒槽面餌。指尖把餌團揉得滾圓,中間按出個小窩,裹住鈎尖時特意留出半寸倒刺,這是他琢磨出的竅門,夜裡的魚吃餌猛,露半截鈎子反倒不容易脫。
鉛墜落水的“咚”聲能傳到老遠,卻驚不起半條雜魚,隻有水底的魚星像冒泡的粥,一圈圈往浮漂底下湧。
“邪乎了,現在河裡的魚都傻了嗎?這麼好釣?”
蘇長河知道自己釣魚技術好,這都是前世練出來的,但也從來沒有像今晚這樣好過,河裡的魚不知道是不是都沒吃過酒槽魚餌,稀罕的不行,一個個都傻乎乎的來咬餌。
再次甩出魚竿,還沒坐穩,就又有魚咬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