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河放下筷子,先給林強夾了塊鹵肉,才開口細說鋪子的規矩,語氣認真又耐心:“你以後在鋪子裡,得先跟着你姐好好學兩樣事。一是包包子,她現在揉面、捏褶的手藝已經很穩了,你跟着學,至少得做到包子大小均勻、褶子不漏餡,别到時候客人拿到手,一看就不像咱長河包子鋪的活兒;二是招待客戶,常來的老街坊得記牢口味,比如賣菜的大嬸愛買豆沙包,開面館的馬德福每次都要帶半斤鹵肉,記準了主動搭話,人家心裡舒服,下次才願意常來。”
他頓了頓,又補充鄰裡關系的門道:“周圍攤位的人也得處好,别覺得咱生意好就傲氣。常給咱合作送新鮮豬肉的王屠戶,每次來送肉,都買包子回去,記得多給裝個小的;遇到眼神不好,腿腳不便的顧客,都留心幫襯這點。這些小事看着不起眼,卻能少得罪人,以後鋪子裡有啥需要搭手的,人家也願意幫襯。”
林強一邊嚼着包子,一邊點頭應着,但還是心裡不理解:“姐夫,你咋說得這麼細緻?不就是賣包子嘛,流程也不算複雜。而且今後是咱仨在店裡主持大局,就算有啥不懂的,遇到了再教也不遲,犯得着現在一條條列這麼清楚嗎?”
蘇長河把碗裡的綠豆湯喝完,放下搪瓷碗,語氣平靜卻帶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跟你說這麼多,是想讓你多學這點,學快點,省得到時候手忙腳亂還有件事得跟你們說,今後我隻在鋪子最忙的上午在,下午就不在店裡了。”
這話像顆小石子投進平靜的水裡。
林清竹猛地擡頭,眼裡滿是驚訝,連聲音都拔高了些:“你下午不在?這咋行啊!萬一下午突然來波客人,我和林強兩人忙不過來咋辦?再說,揉面、調餡這些活,雖說我會,但總沒你做得利索,要是出岔子了可咋整?”
蘇長河看着她急得泛紅的眼眶,語氣放得更柔:“你先别慌,聽我跟你說。這鋪子開到現在,每天賣多少包子、用多少料,都有規律了,已經進入正軌,不出意外會一直穩定下去。”
他頓了頓,繼續說:“你現在的手藝早就練出來了,上次你單獨蒸的那籠雞蛋韭菜包,和我做得差不離,客人都說跟我做的沒啥區别;算賬你也細緻,從來沒出過錯,早就完全能替代我的位置了。”
林清竹被他說得臉頰發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聲音也軟了下來:““可我還是怕怕我做不好,萬一客人覺得包子不如以前好吃,或者算錯了賬讓人家吃虧,那不是砸了咱鋪子的招牌嘛。”
話裡的緊張藏都藏不住,畢竟包子鋪從一開始就是蘇長河一手操辦,無論是做包子,選地址,選鋪面還是裝修
現在要她獨當一面,心裡難免沒底。
蘇長河走到林清竹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裡滿是笃定的溫柔:“怕啥?有我在呢。上午我都在店裡,揉面、調餡這些活我提前備好,你下午隻需要蒸包子、招呼客人,就算遇到拿不準的事,等我晚上回來,咱們再一起琢磨。”
他又擡手幫她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笑着補充:“再說,你還有林強搭手呢,他現在算賬、裝包子也越來越熟練,兩人互相幫襯,肯定沒問題。退一步說,就算真出點小錯也不怕,誰還沒個上手的過程?客人要是有意見,我去跟人家解釋,天塌下來有我頂着,你就放心大膽地幹。”
這番話像顆定心丸,林清竹心裡的慌勁漸漸散了。
旁邊的林強捧着碗,把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姐夫這哄人的本事也太“可怕”了!以前他混帳的時候,整天遊手好閑,跟姐姐吵得雞飛狗跳;現在變好了,不僅踏實肯幹,哄人的話更是一套一套的,三言兩語就把姐姐的緊張給捋順了,看姐姐那眼神,明顯是被哄得死心塌地,連一點猶豫都沒有。
他偷偷撇了撇嘴,現在這架勢,就算姐夫把姐姐賣了,姐姐還誇姐夫賣得好,賣價高呢!
真是沒眼看,林強嘴上卻沒敢說出來,隻悶頭扒拉着碗裡的飯,假裝沒看見倆人之間的溫情。
林清竹被蘇長河說得心頭發燙,眼角餘光瞥見萌萌、兮兮正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自己,林強還在旁邊捧着碗看戲。
她趕緊清了清嗓子,猛地收起臉上的溫柔,闆起臉轉向林強,故意拔高聲音,帶着點“兇狠”的架勢:“林強!你剛才聽沒聽見?以後你姐夫下午不在,鋪子裡的活就得咱倆扛!你可得支棱起來,算賬别再算錯,裝包子别漏給客人,招呼街坊也主動點,别啥都要我催着、盯着,淨讓我操心!”
林強早看出姐姐是在轉移尴尬,也不戳破,反而配合着耍起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