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出租車在盤山公路上行駛,将身後那片由無數霓虹燈構成的繁華都市,一點點甩在身後。
趙乾靠在後座上,閉着眼睛,臉色在窗外一閃而過的路燈下顯得愈發蒼白。
那股如同附骨之疽的窺視感,從他離開安全屋的那一刻起,就始終如影随形,像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地攥着他的心髒,讓他連呼吸都覺得有些沉重。
他知道,自己現在就是個移動的靶子,一個被獵人鎖定的獵物。
但他心裡,卻出奇的沒有多少恐懼,隻剩下一種被逼到絕境後,破釜沉舟的瘋狂和冷靜。
一個多小時後,出租車停在了妙緣山的山腳下。
趙乾付了錢,獨自一人踏上了那條熟悉的石階。
山裡的空氣比市區要清新得多,帶着一絲草木的濕潤氣息,讓他那因為長時間煉丹和精神高度緊張而有些昏沉的腦袋,清醒了不少。
來到道觀門口,兩個正在掃地的小道士看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恭敬地躬身行禮。
“趙先生。”
他們顯然還記得這個貴客。
趙乾點了點頭,沒有多說廢話,徑直穿過前院,朝着後山的方向走去。
小道士們沒有阻攔,隻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好奇地小聲議論着。
穿過月亮門,那片熟悉的藥園便出現在眼前。
藥廬的燈還亮着,昏黃的光暈透過窗紙,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溫暖。
而藥廬門口,一道清瘦的身影正負手而立,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藍色道袍,山風吹過,衣袂飄飄,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正是清風道長。
他好像,就是在專門等着自己一樣。
趙乾的腳步頓了頓,随即又邁開,徑直走了過去。
還沒等他開口,清風道長便轉過身來,那雙仿佛能看透世間一切的渾濁眼眸靜靜地看着他,悠悠地歎了口氣。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啊。”
趙乾的眼角抽了抽。
他現在最煩的就是聽這些老神棍說這些雲裡霧裡的話。
“老道長,都什麼時候了,就别打啞謎了。”
趙乾走到他面前,聲音帶着一絲壓抑不住的煩躁。
“你知道我為什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