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過,卷起一股濃重的、蛋白質燒焦的惡臭,狠狠地灌進趙乾的鼻腔。
他一屁股坐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渾身上下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火辣辣的疼。
骨頭像是被拆開又胡亂拼湊起來一樣,五髒六腑更是攪成了一團,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難以言喻的劇痛。
他知道,自己現在狼狽得像條狗。
可他活下來了。
一死一逃。
這就是他今晚交出的答卷。
趙乾咧了咧嘴,想笑,卻牽動了嘴角的傷口,疼得他龇牙咧嘴,最後隻能發出一陣意義不明的嘶嘶聲。
他擡起頭,目光越過不遠處那具已經看不出人形的焦黑屍體,看向了那塊巨岩的方向。
胡麗麗還站在那裡。
她沒有跑,甚至沒有挪動過一步,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陰影裡,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塑,那雙冰冷的鳳眸在晦暗的月光下,顯得幽深莫測。
趙乾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想要去摸索掉在地上的驚雷短棍。
媽的,剛打跑兩個準修士,難道還要跟這個瘋女人再幹一架?
自己現在這狀态,别說打了,她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能把自己戳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胡麗麗并沒有任何動手的迹象。
她從岩石的陰影中緩緩走了出來,高跟鞋踩在松軟的泥土和枯葉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她一步步地,徑直朝着癱坐在地上的趙乾走來。
她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殺意和勢在必得,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趙乾完全看不懂的、極其複雜的疑惑和探究。
“你身上的氣息。”
胡麗麗在他面前兩米處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眉頭緊緊蹙起,聲音裡帶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迷茫。
“我很熟悉。”
趙乾愣住了,一時間連身上的劇痛都忘了。
熟悉?
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
“大姐,你開什麼玩笑?”
他喘着粗氣,沒好氣地吐槽道。
“咱們攏共就見過三次,一次在典當行,一次美容院,一次就現在。”
“你跟我說熟悉?别是看我剛才英勇神武,一見鐘情了吧?我跟你說,我可消受不起。”
他嘴上貧得厲害,心裡卻已經把警惕提到了最高。
這女人又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