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又猛地提起一口氣,目光灼灼地盯住王玄:
“王玄小子!你記好了!聽清楚了!”
老人枯瘦的手再次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緊緊攥着王玄。
“屋子外頭那棵老槐樹下往下挖三尺!我埋了一個鐵盒子裡面有一些東西
是我當年的本事或許或許對你有點用”
“看看看看你還能不能練上面的東西我也多年沒碰了生疏了不知道還記的對不對”
老人眼中閃過一絲極複雜的情緒,有希冀,有擔憂,更有深深的悔意。
“别怪老爹沒早點教你不是藏私是不敢啊”
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胸膛如同破鑼般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耗盡最後的生命燭火。
“一入江湖深似海從此天涯是路人有時候不是你想退
就能退的身不由己命更不由己!那是一條血與火的路一步踏錯就是萬丈深淵”
“平平安安當個普通人也好也好啊”
最後幾個字,幾乎輕不可聞,化作一聲悠長而疲憊的歎息。王老爹眼中那最後一點光芒,如同風中殘燭,猛地閃爍了幾下,終于徹底熄滅了。
他那緊緊握着王玄的手,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氣,緩緩地、不可避免地松脫開來,軟軟地垂落床邊。
他那雙望着房梁的渾濁眼睛,也慢慢地、永遠地合上了。
臉上那痛苦與不甘的褶皺,似乎在這一刻被一隻無形的手悄然撫平,隻留下一片死寂的安甯。
屋外,夕陽終于徹底沉入了遠山之下,最後一絲餘晖斂盡,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幔帳。
無聲無息地籠罩了整個山村,籠罩了這間突然失去最後溫度的茅屋。
王玄僵在原地,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手掌上,那迅速變得冰涼的觸感,無比清晰地提醒着他一個殘酷的事實——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與他相依為命的親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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