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件家具都承載着過去的記憶。他擦拭着桌子,仿佛能看到王老爹坐在那裡,就着一碟花生米,小酌一杯燒刀子的模樣。
他清掃着床鋪,似乎還能聞到那熟悉的、帶着點汗味和煙草氣息的味道。
他的動作不疾不徐,神情專注,仿佛不是在打掃,而是在進行一種儀式,一種與過去告别,也與過去和解的儀式。
灰塵被拂去,蛛網被清理,很快,原本昏暗沉悶的老屋,變得亮堂、整潔起來,雖然依舊簡樸,卻煥發出一種家的生機。
王玄家位于村子最邊緣,靠近山腳,本就僻靜。
加上王老爹生前性格孤僻,不喜與人交往,幾乎從不與村裡人走動,所以王玄回來,也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更無人上門叨擾。這份孤寂,此刻反而成了他最需要的清靜。
收拾完屋子,已是下午。王玄從帶來的行李中,找出了一些準備好的祭品——幾樣簡單的糕點,一瓶王老爹生前最愛喝的高粱酒,還有香燭紙錢。
他提着東西,走出院子,沿着屋後一條被荒草半掩的小徑,向着後山的森林深處走去。
山路蜿蜒,林木漸密。走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向陽坡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墳茔。
墓碑是普通的青石,上面刻着“先父王公之墓”,沒有立碑人的名字,顯得格外樸素和寂寥。
王玄走到墓前,沒有像常人那樣肅立默哀,而是很随意地,一屁股坐在了墳前的空地上,仿佛隻是來看望一位久别的親人。
他在王老爹墳前擺上糕點,然後取出三根線香,指尖一搓,香頭便無火自燃,袅袅青煙升起。他将香穩穩地插在墓碑前的泥土裡。
接着,他打開那瓶高粱酒,拿出兩個小酒杯。
先給王老爹墳前的杯子滿上,然後緩緩地将清冽的酒液灑在墳前,浸潤着泥土。空氣中頓時彌漫開一股濃郁的酒香。
“老爹。”
王玄自己也倒了一杯,卻沒有喝,隻是拿在手裡,目光落在墓碑上,開始像拉家常一樣,低聲訴說起來。
“兒子回來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拿起帶來的紙錢,用同樣的方式點燃,橘黃色的火焰跳躍着,吞噬着粗糙的黃紙。
“兒子現在在異人界,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
他的語氣很平淡,沒有炫耀,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