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粥喂下來,白妤卿的手都快僵了。
江折玉每吃一口,就擡頭沖她嘿嘿傻笑一次,那眼神直白又熾熱,像極了黏人又不懂分寸的小狗,黏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暗自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手,若不是魏嫂在場,她真想直接把粥碗扣在江折玉頭上,把他的腦子狠狠砸回來。
她甯可江折玉恢複成從前那副愛找事的欠揍模樣,至少還能跟他周旋兩句,也不想面對眼下這副滿心恩愛的癡纏模樣。
魏嫂看兩人“恩愛”的模樣,滿意地笑了笑,悄悄退了出去,還貼心地帶上了房門。
門剛關上,白妤卿手裡的勺子“哐當”一聲落在碗裡,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飾的嫌惡。
她往後退了半步,拉開與江折玉的距離,冷聲道:“粥吃完了,你自己歇着。”
方才喂粥時被他黏膩的目光盯着,此刻隻覺得渾身不自在,隻想盡快逃離這逼仄的屋子。
江折玉還沒從“被夫人喂飯”的甜意裡緩過神,聞言下意識嘀咕:“可我還沒吃飽呢”
他看着白妤卿轉身要走的背影,急得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聲音帶着幾分慌亂:“夫人,你去哪?”
“你閉嘴。”白妤卿的聲音更冷,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攥得很緊。
江折玉被她的語氣吓了一跳,眼底瞬間蒙上一層霧氣,還以為是自己總讓她喂飯惹她生氣了,連忙松開手,小心翼翼地讨好:“夫人是不是嫌我麻煩了?我我自己吃!我現在就吃,你别生我的氣好不好?”
他說着,就要伸手去夠桌上的碗,可胳膊上的傷口一扯,疼得他“嘶”了一聲,動作也僵住了。
白妤卿瞥都沒瞥他那副可憐模樣,趁他分神的間隙,猛地扯開被攥住的衣袖,轉身就往門外走。
“夫人!”江折玉急得想下床追,卻被傷口疼得倒抽冷氣,隻能眼睜睜看着她走到門口,聲音帶着委屈的懇求,“那你早點回來”
衆人剛跟着農戶走到院門口,就一眼看到了站在院裡的白妤卿。
她穿着一身粉色粗布麻衣,料子粗糙卻難掩身姿窈窕,那張絕色的臉上凝着化不開的憂愁,眉心微蹙,像株被風雨打蔫卻依舊嬌豔的芍藥。
“卿卿!”霍淩川幾乎是瞬間就沖了過去,連日來的焦慮與擔憂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盡數化作了失而複得的狂喜。
白妤卿聽到熟悉的聲音,猛地轉頭,看到霍淩川的身影時,眼眶瞬間紅了。連日被擄的恐懼、滾落山澗的驚險、在農戶家的提心吊膽,此刻在見到熟悉之人的瞬間,盡數化作委屈湧上心頭。
她張了張嘴,喊出一聲“表哥”,睫毛便輕輕顫動,淚珠像斷了線的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
霍淩川快步上前,一把将她攬進懷裡,動作輕柔卻帶着不容錯辯的力道,仿佛要将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我在,卿卿,我來了,沒事了。”他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掌心輕輕拍着她的後背,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白妤卿靠在他懷裡,鼻尖萦繞着霍淩川身上熟悉的墨香與淡淡的硝煙味,這一刻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獲救”的實感。
連日來緊繃的神經終于松開,她甚至忍不住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