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明明在說假話!
她何時受過委屈?
在丞相府,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大小姐,爹娘偏寵,多人精心侍候,出門有侍衛護送,看人不爽就是一巴掌,青梅竹馬的太子更是自小便對她傾心。
而自己呢?
不過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庶女,在這丞相府裡,連呼吸都要小心翼翼,受盡了旁人的冷眼與排擠。
她白妤柔才是那個最該被愛護的人!
她死死捏着手中的信紙,眼前的畫面刺的她眼睛生疼。
丞相府的書房内,燭火搖曳。
白丞相聽着小厮關于“睿王深夜來訪”的禀報,臉色漸漸陰沉下來,手指頻繁敲擊着桌面,最終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對着小厮吩咐:“大小姐回院後,讓她立刻來見我。”
此時的後門外,白妤卿在蕭明衍懷中用溫言軟語安撫了片刻,便輕輕掙開了他的懷抱。
聽音趕緊将還在阻攔她的流風踩了一腳,用力推到一邊,快步跑過來扶住自家小姐。
道别轉身的瞬間,白妤卿臉上原本那副委屈不舍的神情驟然消失,眼底一片澄靜,仿佛剛才那個依賴撒嬌的女子是旁人。
而身後的蕭明衍,還僵在原地不願離開,被流風半拉半勸着往外走時,仍一步三回頭,滿眼都是不舍。
白妤卿剛踏進雲舒閣,就見府裡的小厮候在門口,低聲禀報了白丞相的傳喚。看來剛才在後門的事,父親定是已經知曉了。
她整理了一下裙擺,緩步走向書房。
推開門,書房裡滿室燭光,桌上鋪着密密麻麻的輿圖,旁邊還摞着好幾疊寫滿字的信紙,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墨香。
“父親。”白妤卿輕聲喚道。
白丞相這才從俯身查看輿圖的姿勢中直起身,緩緩擡起頭。
許是書房的燈光太過昏暗,又或是連日操勞,白妤卿竟覺得父親比前些日子看起來疲累了許多,眼角的皺紋也深了幾分。
“卿卿,你過來。”白丞相朝着她招了招手,聲音帶着幾分沙啞。
白妤卿走到書桌前,目光落在那張攤開的最大輿圖上,上面用清晰地标注着幾條蜿蜒的路線,終點都指向城外。
“卿卿,若是某天,父親沒能回來,府外又被眼生的士兵看守,你一定要記着,”白丞相指着輿圖上一處标記,語氣凝重,“帶着你母親從紫竹院的枯井下去,沿着密道到城外的銀輝廟,那裡會有人接應你們。出了城就一路向南,去百裡縣,那裡有父親當年的舊部,他們會安頓好你們母女。”
白妤卿的心猛地一沉,擡頭看向父親:“父親,您這是在說什麼?好端端的,為何要提這些?”
“父親沒說一定會發生,隻是以防萬一。”白丞相避開她的目光,手指輕輕拂過輿圖上的路線,聲音低了幾分,“如今朝堂局勢複雜,聖上對世家的猜忌越來越重,我們白家樹大招風,不得不早做打算。”
白妤卿垂在身側的手指悄悄收緊,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話本裡的描述,白家被流放之前,父親也為她和母親選好了幾乎一模一樣的退路,可最終還是被白妤柔察覺了逃跑的意圖。
不僅暗中截獲了他們的準備,還故意洩露消息,将她從密道中抓了回來,甚至設計陷害,讓她被充作軍妓,受盡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