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1頁)

允禮撲通一聲跪在冰冷的地上,對着那緊閉的院門,撕心裂肺地哭喊起來。

孩子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凄厲刺耳。

寝殿内,本就淺眠的裴景珏被這哭聲吵醒,不悅地蹙起眉:“外面何事喧嘩?”

侍衛進來回禀:“相爺,是表少爺家的允禮小公子,在外面哭求,說他母親病重垂危,求您救命。”

裴景珏聞言,眉頭皺得更緊。

自從确認忍冬死訊後,他對所有與外院相關的人和事都提不起絲毫興趣。

他本想揮手讓侍衛将孩子打發走,話到嘴邊,卻忽然想起那日雨中,他曾對蘇見月承諾過的會保他們母子平安。

他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對侍衛說道:“去叫府醫過來,讓他去西苑給蘇氏診治。”

吩咐完,他便準備出去走走。

然而,院外的允禮聽到裡面有了動靜,不知哪裡來的勇氣,趁着侍衛進去回話的間隙,竟猛地沖開了阻攔,哭着跑進了院子,正好看到站在廊下的裴景珏。

“裴伯父!”允禮撲通一聲再次跪倒在他面前,臉上滿是哀求。

他一個勁磕頭哀求道,“求求您!救救我娘親吧!允禮求求您了!”

看着孩子卑微乞求的模樣,聽着那一聲聲帶着哭腔的伯父。

裴景珏那顆冰封沉寂的心,似乎被什麼東西極輕微地觸動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具森森白骨,若是他的孩子活下來,遇到危難時,是否也會這般無助地哀求他人?

罷了。

他到底還是不忍心。

“起來吧,”他的聲音依然沒什麼溫度,“本想跟你過去看看。”

府醫被竹壹急促地帶到西苑,為蘇見月把了一次脈,開了退燒消炎效果的藥方,另外留下了外敷用的傷藥,叮囑要好好靜養,不要過度勞累,這才離去。

裴景珏并未馬上就走,他隻是雙手背後立于屋子裡面,眼神掃過了這處廂房。

陳設簡樸到幾近簡陋,空氣當中彌漫着淡淡的藥味和一縷困窘的氣息,和相府的奢侈堂皇極不相稱。

他想起那日蘇見月講的平安順遂這一請求,轉而看看眼前的景象,眉頭幾乎察覺不到地蹙了蹙。

蘇見月因高熱與藥物的雙重影響,陷入了混沌不安的夢鄉。

額頭上敷着冷毛巾,隔三岔五發出痛苦的呓語。

裴景珏本打算就此轉身離開,卻猛然聽聞一聲極為輕微的呢喃:

“少爺冷好疼”

聲音沙啞撕裂,帶着哭腔夾着無限委屈。

裴景珏周身猝然一僵!

少爺?!

這個稱呼隻有那個小啞巴平日裡會對着他稱呼,雖然叫不出聲音,但是每次單獨相處的時候,總是會寫着紙上,或是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