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氣得呼吸急促。
那個低賤的庶子,怎配跟她的琉雪相提并論?
不止她,盛琉雪和盛承霖也是這般覺得的。
甚至就連武安侯,相對于這個燒火丫鬟爬窗生下的賤種,他還是更喜歡妻子收養的盛琉雪。
但是,老夫人都把盛家的列祖列宗搬出來了,他們自然不能那麼說。
“嫡母苛待庶子”雖然屢見不鮮,但在勳貴之家,着實算不上什麼好名聲。
武安侯空有爵位沒有實權,在朝中領的也是些閑職,自诩清貴,比旁人都更在意名聲。
于是他沉着臉看向崔氏,“夫人,此事的确是你疏忽了。”
崔氏與他夫妻多年,自然也清楚武安侯沒有真的生氣,但如今老夫人拿列祖列宗和侯府名聲壓着她,她也隻能低頭。
“娘說的是,往後,兒媳定會好好照料承熙。”
說着,她便當着衆人的面,訓斥起管事:“你們怎麼回事?大小姐初回府來不及置辦衣物也就罷了,大少爺的怎麼也忘了?還不将大少爺的份例補上,送去竹硯居!”
老夫人打斷了她的話:“且慢,不必再送去竹硯居了。我已讓人将栖霞苑東側的濯清榭收拾了出來,那裡荷風習習,最适合讀書習字,往後便給承熙住吧。”
盛琉雪聞言面色大變,倏然攥緊了崔氏的衣袖,着急地低聲提醒:“娘,你不是說把荷花池連同濯清榭一同并入我的落梅閣嗎?”
當時栖霞苑被盛漪甯奪走,她不甘心住又舊又小的落梅閣,二叔就主動說出錢為她擴建,然後她和娘就規劃着,将濯清榭和荷花池都并入落梅閣。
待夏日炎炎之際,栖霞苑的海棠花落盡,便是她院子裡荷花盛開之時,待到冬日,更是能在落梅閣折梅賞雪。
盛漪甯獨占東風又如何,她這兒無論冬夏皆有勝景,皆是再邀京中貴女來家中賞景,又能壓盛漪甯一頭。
可她們都沒想到,老夫人竟會将濯清榭劃給盛承熙。
崔氏也不願意将那麼好的地段給一個卑賤庶子,但卻不能直說,隻是道:“娘,承熙在竹硯居住的不是挺好嗎?皆是我派小厮去伺候他,便是偏遠些,也不會有不便之處。”
武安侯也道:“是啊,男子何必養得如此嬌貴?就是要粗糙些,身體才結實。”
盛承霖說得則更為直接,“他一個卑賤的庶子,哪配住那麼好的地方?”
老夫人頓時沉了臉,“承霖,是誰教你這般目無尊長的?承熙再如何是庶出,也是你長兄。他同樣是你父親的血脈,是我們武安侯府的子嗣,如何低賤?”
盛承霖不服氣,甚至打心眼都不太敬重這位沒有血緣關系的祖母。
武安侯卻是怒瞪了他一眼,“你祖母教訓的對,往後可别讓我從你嘴裡,聽到這般沒有禮數的話!”
盛承霖心底憋了口氣。
老夫人又繼續道:“你們說竹硯居能住?方才我從那經過,站在屋内,都能看到屋檐漏光,牆壁漏風,這還是晴日,若是刮風下雨時,豈不是雨打衾寒?”
武安侯都有些詫異,“竟這般破敗?”
他看向盛承熙求證。
盛承熙眼底劃過譏諷,但面上卻恭敬道:“正如祖母所言。”
崔氏不悅,“那你為何不說?早同管事說了,修繕一番不就行了?”
盛承熙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崔氏:“母親,我同管事說過,但無人理會我。若非祖母,便是竹硯居轟然倒塌,怕是都無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