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臉上的得意,在那樣的目光下,一寸寸地凝固了。
他感覺自己像個脫光了衣服在台上獻醜的戲子,而台下唯一的觀衆,卻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
那是一種比任何打罵都更讓人難堪的、極緻的蔑視!
“無妨。”
就在小太監快要撐不住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時,華玉安終于開口了。
她的聲音因為一夜未曾飲水而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打磨過,卻異常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
“再換盆水來便是。”
不是請求,不是商量。
是一句平鋪直叙的、不容置喙的命令。
那小太監徹底愣住了,他設想過一百種華玉安的反應,唯獨沒有這一種。他張了張嘴,喉嚨裡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久違的、屬于皇室公主的威儀。
那是一種哪怕身陷囹圄,也依舊深植于血脈裡的高貴,不容侵犯。
他竟被這短短一句話,駭得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就想應“是”。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華藍玉的吩咐和自己的好處,一股惱羞成怒的熱血沖上頭頂。
他猛地直起身,眼中的敬畏被羞憤取代。
“呸!”
他朝着華玉安腳邊的污水,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仿佛要用這種方式,找回自己剛剛丢失的顔面。
做完這個動作,他像是生怕華玉安會突然發難,不敢再多留一刻,幾乎是落荒而逃般地轉身離去。
厚重的殿門再次關上。
門外,隐隐傳來他與同伴壓低了聲音的調笑。
“怎麼樣?那娘們哭了沒?”
“哭個屁!就跟個木頭樁子似的,瞪着一雙死魚眼,真他娘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