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1頁)

她的臉上,緩緩地,牽起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

那笑意未達眼底,卻帶着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嗜血的快意。

她緩緩地,一點一點地,重新調整了自己的跪姿,将身體的重心稍稍挪動,以減輕膝蓋上那幾乎要将骨頭碾碎的壓力。

她的動作很慢,每一個細微的調整都牽扯着傷口,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可她的臉上,卻連一絲痛苦的表情都沒有。

那雙黑沉的眸子,在搖曳的燭火下,亮得驚人。

她從袖中,摸出了那半截斷裂的發簪。

就是這個東西,剛剛救了她的清白,也險些要了她的命。

借着供桌上那豆大的燭火,她細細地打量着。

簪頭是一朵精雕的海棠花,花瓣的紋路因為常年的佩戴,已經被磨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這是她五歲那年,母親親手為她戴上的,也是母親留給她唯一算得上念想的東西。

曾經,她視若珍寶,連睡覺都舍不得取下。

可現在,它的斷口鋒利如刀,閃着冰冷而危險的光。

這不再是寄托思念的遺物。

這是她的武器,是她從深淵裡爬出來時,抓在手裡的第一塊碎石。

她用指腹輕輕摩挲着那朵模糊的海棠,眼神裡沒有了往日的孺慕與脆弱,隻剩下一片冷硬的決絕。

母親。

女兒不孝,弄壞了您留下的東西。

但女兒向您保證,從今往後,再不會有任何人,能将我踩進泥裡!

她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将斷簪重新藏入袖中,然後,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撐着牆壁,極其艱難地挪動着身體,一點一點,爬向了東南角的牆根。

那裡,有一塊青磚的顔色,比周圍的要深上那麼一絲。

若非晏少卿在信中特别指明,任誰也發現不了這其中的玄機。

她伸出手指,按照信中所言的節奏,在那塊磚的邊緣,輕輕地、有規律地叩擊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