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手中合力捧着一個紫檀木托盤,托盤之上,用一塊明黃色的綢緞嚴嚴實實地蓋着。
明黃!
那是帝王禦用之色!
守門的老嬷嬷和那幾個太監看到那抹黃色的瞬間,腿肚子都開始打顫,“撲通”幾聲,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頭埋得比地磚還低,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華玉安的視線,卻連在那抹象征着至高皇權的明黃色上停留一瞬都未曾。
她甚至沒有看晏少卿一眼。
仿佛那個為她攪動了滿城風雨的男人,與這殿内的梁柱、地上的青磚,并無任何不同。
她隻是借着牆壁的支撐,緩緩地、一寸寸地,将自己僵硬的身體撐了起來。
腳踝處,晏少卿送來的藥膏正隔着皮肉,持續不斷地散發着一股清涼的暖意,那錐心的腫痛竟已消散了大半,足以支撐她站立。
那痛楚,反而像一根鞭子,抽得她愈發清醒。
她挺直了脊背。
那身早已被血污和塵土弄得看不出原樣的囚衣,穿在她身上,非但沒有半分狼狽,反而因着她那雙燃着複仇火焰的、過于平靜的眼眸,透出一種令人心驚的決絕。
她動了。
邁開腳步,跟着那兩名捧着托盤的禁軍,一步一步,朝着門外的陽光走去。
她的步伐很慢,甚至有些不穩,但每一步都踩得極實,像是在丈量着自己從地獄重返人間的距離。
宗祠的過道很窄,她必須經過那群跪在地上的宮人。
當她走到華玉藍身邊的,暗中指使下人使壞的老嬷嬷身前時,華玉安的腳步頓了頓。
老嬷嬷感覺到了頭頂投下的陰影,身體抖得如同風中落葉。
她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心中的恐懼早已漫過了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