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退婚的聖旨,像一道無形的烙印,燙在華玉安的脊背上。
她成了全天下最大的笑柄。
可她一步都未曾踉跄,那筆直的背影,竟透出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決絕。
圍場上的喧嚣依舊,号角與喝彩聲此起彼伏,仿佛方才那一場驚心動魄的羞辱,不過是一段無足輕重的小插曲。
西側緩坡下,一頂并不起眼的營帳内,華玉安安靜地坐着。
她以腳踝舊傷複發為由,在此暫歇。
賬簾在身後緩緩合上,隔絕了滿場或鄙夷、或同情、或幸災樂禍的目光。
帳外,兩名禁軍守衛有些百無聊賴地交談着。
“你說這玉安公主,也是夠倒黴的。剛得了勢,轉眼就被燕世子當衆退婚”
“噓!小聲點!沒看見剛才誰來過嗎?”
“誰啊?”
“晏大人!就那個晏少卿!他親自過來,囑咐咱們好生看顧着,别讓閑雜人等擾了公主清靜。那眼神,啧,看得人心裡發毛。”
“晏大人?他摻和這事做什麼”
帳内的華玉安聽着外面的議論,神色沒有半分波動,隻是低頭,看着自己腫脹起來的腳踝,眸色沉沉。
晏少卿。
那個名字像一根極細的針,在她冰封的心湖上,輕輕紮了一下。
不知過了多久,帳簾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掀開。
一股清冽的雪松氣息,伴随着淡淡的藥香和食物的暖香,一同湧了進來。
華玉安猛然擡頭,撞進一雙深邃如古井的鳳眸裡。
是晏少卿。
他換下了一身騎裝,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常服,更襯得他身姿如松,清貴斐然。
他手中提着一個紫檀木的食盒,步履從容地走了進來。
“晏大人有事?”華玉安的聲音裡帶着戒備,像一隻受了傷的小獸,豎起了全身的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