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帝疲憊地揮了揮手,沒有說話。
晏少卿轉身,跟随着華玉安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走出了大殿。
金色的陽光從殿外潑灑進來,将兩人的影子在地面上拉得極長,極長
而龍椅之上,肅帝獨自一人,枯坐在那片巨大的、冰冷的陰影裡,久久未動。
他知道,從今天起,有些東西,已經徹底不一樣了。
臘月的風,是淬了冰的刀子,刮在人臉上,生疼。
鵝毛般的大雪下了整整一日一夜,将巍峨的宮城盡數染成一片刺目的慘白。
朱紅的宮牆,金黃的琉璃瓦,平日裡的富麗堂皇,此刻都被這無邊無際的白覆蓋,透着一股蕭索與死寂。
瑤華宮内,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殿門緊閉,将風雪與喧嚣隔絕在外,卻隔不斷那濃得化不開的藥味。
上好的龍涎香混着數十種珍稀藥材熬煮的氣息,非但沒有帶來半點安甯,反而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将殿内所有人都籠罩在一種瀕臨窒息的絕望裡。
明晃晃的燭火将内殿照得如同白晝,卻驅不散角落裡的陰影。
一群太醫跪在地上,為首的張院判額上冷汗涔涔,連頭都不敢擡。
而在他們面前,那個往日裡風光無限、人人稱羨的燕國公世子,此刻卻早已沒了半分世家公子的從容。
燕城一身錦衣華服早已皺得不成樣子,俊朗的面容上滿是憔悴,眼下是濃重的青黑,一雙眼睛裡布滿了駭人的血絲。
他就守在那張雕花沉香木大床邊,死死地盯着床上那個氣若遊絲的人兒。
華藍玉靜靜地躺着,若不是胸口還有一絲微弱的起伏,幾乎與死人無異。
她那張總是帶着天真嬌憨笑意的臉蛋,此刻白得像一張紙,嘴唇幹裂,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