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他深吸一口氣,彎下腰,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的姿态,将她從那冰冷血腥的石台上,緩緩地抱了起來。
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毫無分量。
入手處,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可當他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她胸口那片被鮮血浸透的衣襟時,一股滾燙的濕濡,瞬間灼傷了他的皮膚。
那溫熱的觸感,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透過他的指尖,狠狠地烙在了他的心上!
晏少卿的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然後猛地撕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任由凜冽的寒風,夾雜着絕望,瘋狂地倒灌進去。
疼。
一種從未有過的,撕心裂肺的疼。
他抱着她,那個曾經在他面前強撐着尊嚴、倔強的不肯低頭的少女,此刻卻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裡,了無生氣。她蒼白的臉上還帶着未幹的淚痕,長長的睫毛上凝結着細碎的冰晶,胸口那個猙獰的傷口,依舊在汩汩地冒着血,仿佛要将她生命中最後一點暖色,也流淌幹淨。
“華玉安”
他低聲喚着她的名字,聲音嘶啞破碎,帶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哀求與顫抖。
華玉安的意識,早已渙散。
可是在這片混沌之中,她似乎聽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不是父皇那種帶着厭惡的“華玉安”,也不是燕城那種淬着毒的“華玉安”,而是一種焦急的,憤怒的,卻又強自壓抑着什麼的聲音。
她努力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掀開了一點點眼皮的縫隙。
模糊的光影中,她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冷峻淡漠,神姿高徹的臉。
是晏少卿?
那個曾提醒她“燕城性情偏執”,她卻不信的晏少卿?
那個在她被燕城砸傷額頭,狼狽不堪時,贈她“玉痕膏”的晏少卿?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