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内,華玉安正用發顫的手,笨拙地解開自己的衣襟。
她沒有鏡子,隻能低頭,看着胸口那道被銀刀劃開的新傷。
傷口不深,卻猙獰可怖,血已經凝固,與舊疤交錯在一起,像一隻醜陋的蜈蚣,盤踞在她心口。
她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好像那傷口不在自己身上。
許久,她拿起那個冰冷的油紙包,用牙齒咬開,将裡面的藥粉,一點,一點,沉默地灑在傷口上。
藥粉觸及皮肉,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疼得她渾身一哆嗦。
可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隻是那麼安靜地承受着,一雙空洞的眼眸,倒映着窗外無邊無際的黑暗與風雪。
原來,這世上最痛的,不是利刃剜心。
而是當你被全世界抛棄時,你甚至,連一個可以呼痛的對象都沒有。
原來,活着,真的比死去,更需要力氣。
琉璃閣的死寂,持續了許多天。
這些日子,華玉安就像一個被遺忘在角落裡的幽魂。
炭火再也沒有人送來,每日的膳食,也從食盒變成了随意丢在殿門口的一個粗瓷托盤,上面是早已冷透的殘羹冷炙。
宮人們路過她的寝殿時,都會刻意繞開,或是加快腳步,低着頭匆匆而過,像是這琉璃閣是什麼不祥之地,沾染上一絲氣息都會招來厄運。
偶有竊竊私語從殿外飄過,也無非是些“晦氣”、“克星”之類的字眼。
她,華玉安,魯朝唯一的玉安公主,如今成了宮裡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這一日,宮中格外熱鬧。
絲竹管弦之聲,隔着重重宮牆,乘着寒風,依舊清晰地傳到了琉璃閣。
那樂聲裡,滿是歡愉與慶賀。
華玉安披着一件單薄的舊袍,緩緩走到窗邊,推開一道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