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為了尋找這些物件,女兒花了很多年,現在終于做到了。
您不是污點。
您是忠仆。
一滴清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從她死寂的眼眶中滑落,悄無聲息的,滴落在那冰冷光滑的金磚之上,碎成一朵無聲的水花。
她緩緩轉身,對着太後的方向,端端正正的,再次磕了一個頭。
這一個頭,是為母親,也是為自己。
“皇祖母,孫女今日,言盡于此。”
華玉安那句“孫女今日,言盡于此”,如同一聲收鞘的劍鳴,在死寂的紫宸殿中回蕩,餘音裡是徹骨的冰冷與決絕。
她磕下的那個頭,仿佛是一個句點,也為她自己卑微的十九年,畫上了一個血淋淋的終章。
殿中靜得可怕,連呼吸聲都像是對這凝重氛圍的亵渎。
肅帝坐在龍椅上,隻覺得四肢百骸都在發冷。
他一生引以為傲的帝王心術,此刻在鐵一般的事實面前,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竟錯信了讒言,厭棄了忠仆,苛待了親女,将一個真正的污點,捧在手心寵愛了十八年!那張威嚴的面孔,此刻鐵青中泛着死灰,每一個毛孔都透出被極緻羞辱後的暴怒與狼狽。
太後已由宮人扶着,重新坐回了鳳座,可那挺直的脊背卻洩露了她内心的震動。
她看着華玉安,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愧疚,有驚愕,更多的,是一種對陌生孫女的重新審視。
燕城僵立原地,如同一尊失了魂的石像。
他腦海中反複回響着自己曾對華玉安說過的那些刻薄之語——“惡心”、“不知廉恥”、“你母親是官妓”每一個字,都化作一把燒紅的利刃,狠狠紮進他的心口。
他以為的真相,是别人精心編織的謊言;他厭棄的女子,卻背負着他無法想象的沉重。
他他都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