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這一次,聲音輕了許多,卻也沉重了許多。
“孫女,謝皇祖母成全。”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像一潭深秋的湖水,“孫女後日便要啟程,遠嫁圖魯邦。今日在壽宴上行此大逆不道之舉,非為争寵,非為權位,還望皇祖母體諒。”
此言一出,滿座皆寂。
原來,她鬧出這般天翻地覆的動靜,不是為了留在魯朝,不是為了報複任何人,隻是為了在離開之前,洗刷掉自己和母親身上的污名。
她從始至終,都未曾想過要改變自己替嫁和親的命運。
太後聞言,再也忍不住,渾濁的老眼裡瞬間湧滿了淚水。
她顫抖着上前,親自将華玉安扶了起來。
那觸手冰涼的纖細手臂,讓她心疼得無以複加。
“好孩子好孩子,快起來”太後哽咽着,想說些什麼,想說“别去了”,想說“哀家保你”,可話到嘴邊,卻又化作一聲沉重的歎息。
她是太後,卻不是皇帝。
和親之事,乃是國策,是肅帝一手促成,昭告了天下的。
即便她是太後,也無法更改這闆上釘釘的定局。
她能給她的,隻有公道,卻給不了她自由。
華玉安順着她的力道站起身,對着太後,微微福了福身,算是最後的告别。
然後,她轉過身。
偌大的紫宸殿,肅帝依舊僵坐在龍椅上,面色灰敗;文武百官或低頭,或側目,神情複雜。而她的目光,卻越過了這重重人群,徑直落在了殿門口的那道绯色身影上。
晏少卿。
他依舊站在那裡,身姿如松,淵渟嶽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