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父親可以随意決定她命運的時刻,他卻在問她,是否願意。
沈清歡的心,被這句問話,輕輕的,卻又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擡起頭,迎上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那雙眼睛裡,沒有情愛,卻有着一種她從未在任何人眼中看到過的東西——尊重。
她看着他,良久,良久。
然後,她緩緩地,對着他,福下身去,行了一個标準的萬福之禮。
聲音清脆,字字清晰。
“清歡,遵先帝遺诏。”
沈清歡那一句“遵先帝遺诏”,輕飄飄的,卻像一座無形的山,轟然壓在了正廳裡每一個人的心頭。
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
沈毅那張飽經風霜的武将臉上,血色褪盡,隻剩下震驚與茫然。
他戎馬半生,自認見慣了風浪,卻從未想過,自家後院,竟藏着這樣一樁能攪動朝堂的陳年舊事。
而柳氏,則是徹徹底底地僵住了。她臉上精心維持的溫婉賢淑的面具寸寸龜裂,露出底下猙獰的嫉恨與不甘。
她死死地盯着晏少卿手中的龍佩,那溫潤的玉光,此刻在她眼中卻比刀鋒還要刺目。
先帝賜婚?金陵晏家?
怎麼可能!這個從鄉野裡爬回來的賤丫頭,怎麼配得上這潑天的富貴!
“不這不可能!”柳氏的聲音尖利得有些變調,她強撐着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目光如毒蛇般射向沈清歡,“晏大人,您莫不是被騙了?先帝賜婚是何等大事,為何我沈家上下竟無一人知曉?再者,信物講究成雙成對,如今隻有一塊龍佩,如何能作數?”
她這話問得刁鑽,既質疑了晏少卿,又将沈清歡推到了無憑無據的境地。
沈毅也皺起了眉,是啊,隻有龍佩,鳳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