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心如意的事屈指可數,唯有一個黎楚楚,居然像是命運之外饋贈于他的禮物。
他母親走前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不要尋仇,不要出頭。
沈宴山可以用“命”字勸自己放下對家裡的變故的介懷,也早就坦然接受自己注定悲劇的命運,後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苟且偷生的活下去。
他用了二十幾年學會放下,現在卻沒法心安理得讓黎楚楚承受自己這些苦難和無妄迫害。
沈宴山指間夾着的煙頭,吐出袅袅升起的煙霧,煙霧升到半空中,天邊漸漸露出些光亮。
清晨時,港城下了一陣雨。黎楚楚被雨滴從屋檐下落的聲音吵醒,周圍都是濕漉漉的水坑,隻有自己蜷縮着的這塊地方居然還是幹的,頭頂撐着一片衣服在幫自己擋雨。
“醒了?”
頭頂傳來一陣聲音,語氣沙啞低沉,聽上去一夜未眠。
“嗯。”
“沈沈宴山,我們走吧。”
在外面睡了一晚上,黎楚楚的聲音有些嘶啞。
然後扶着牆站起來。
大半夜的,
錢廣進正摟着滑溜溜的新寵舒舒服服地窩在被窩裡,忙活着那沒羞沒臊的事,外面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正準備一展雄風的錢廣進硬生生給瞎軟了。
“老大,沈宴山今天下午在賽馬會上露面了。”
錢廣進面色狠狠一變,趕緊從被窩裡鑽出來,罵罵咧咧地穿上衣服,“奶奶的他娘的,這麼多天沒聽到這小子的消息,老子差點以為他不來了。”
是他小瞧沈宴山了,居然還真有能耐一個人跑到港城來。
不過既然來了,肯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錢廣進馬不停蹄地派人到處去找,還封鎖各個偷渡的碼頭。鴨子既然飛到嘴裡,可不能讓他跑了。
這天夜裡,不隻沈宴山一夜沒睡,錢廣進也硬生生熬了一宿,熬鷹似的等着屬下回來報信。
結果到第二天上午,最後一批派出去的手下低着頭悶不吭聲地站在他辦公桌前,錢廣進的太陽穴開始隐隐作痛。
一個漂亮的瓷瓶被重重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錢廣進怒不可遏:“媽的,一群沒用的廢物!連個人都抓不住!老子養你們幹什麼吃的?全都給老子滾蛋!”
要是沈宴山沒來港城,他還能跟上面的人推脫說是沈宴山的警惕心太強,騙不過來。但這會兒沈宴山既然已經來過,而且還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他這個榮興公司的總經理也就當到頭了。
手下剛準備麻溜滾蛋,免得被罵得狗血淋頭,錢廣進又叫住他,“各個偷渡的口岸都封鎖了?”
“封鎖了。”
“這期間有沒有其他偷渡船出發?”
“沒有,漁民的船都停在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