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來回踱步,宋府上下,一時之間,愁雲密布。
宋璃回想起今日,在郡主府時的異樣,不動聲色地悄悄看向宋瑾,恰好對上她頗有幾分心虛的眼神。
“三姐姐,今日那翰林院的周姑娘,瞧着與你十分熟稔的模樣,好似,她與郡主也十分親厚。咱們不懂郡主的喜好,不如,請三姐姐向那周姑娘打聽一番?”
她說得頭頭是道,滿眼誠摯,一副隻想集思廣益,為父分憂的模樣。
宋瑾的心卻登時便慌了。
她神情閃躲,這副模樣,又哪裡瞞得過宋父?
“瑾兒!你與那位周姑娘,究竟有何牽扯?今日之事,諸般古怪,你莫再遮掩,速速道來!”
宋瑾素來柔順,弱不禁風,宋父憐愛她幼時喪母,甚少責罵她,如今這副疾言厲色的模樣,令宋瑾吓得渾身一震,眼淚登時便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父親瑾兒瑾兒不知”
她語帶哭腔,啜泣道:“那位周小姐,當日詩會上同我不睦,我思前想後,心有不甘,便悄悄命青薔守在她府外,本是想才趁她出府時,與她當面分辯的”
“但豈料我倆再見時,相談甚歡,冰釋前嫌,一來二去,已然成了閨中好友。此番郡主殿下召見,便是她從中牽線,父親,瑾兒是想着,若能辦妥文瑤郡主的差事,您在平江城的仕途,也可更平順些”
“父親瑾兒也想為您分憂”
宋瑾斷斷續續地訴說着自己的苦衷,已然成了個淚人兒。
她這副模樣,瞧得宋父又是氣惱,又是心疼,罵也不是,哄也不是,将眉頭深深地擰成了一個“川”字,良久,歎道:“你這孩子唉!”
宋璃冷眼看着梨花帶雨的宋瑾,淡淡道:“父親,多說無益,現下的最緊要處,是想想看,該如何為文瑤郡主,打造一副稱心如意的頭面。”
宋父一籌莫展,隻得叫幾個兒女先行退下,獨自枯坐書房,冥思苦想。
宋珏眼見着自家阿姐離去時,頭重腳輕,失魂落魄,實在放心不下,正想跟上去寬慰一二,卻被宋璃攔了下來。
“四哥哥稍安勿躁,阿璃與三姐姐還有些話要商議。”
宋珏點了點頭,隻當她們姐妹之間有些體己話,放緩了步子。
宋璃悄悄跟在宋瑾身後,待四下無人,她才輕聲喚道:“三姐姐。”
宋瑾正要掩起房門,聽得她的聲音,登時吓了一跳。
她以手撫膺,良久,才終于定了定神,故作鎮靜地問道:“五妹妹,這麼晚了,有何事麼?”
宋璃在她房中的矮桌旁坐下,自顧自地斟了一杯茶,餘光隐隐瞥見,門外的宋珏,似是在宋瑾院中尋了方青石坐下,定了定神,慢條斯理地開口。
“三姐姐,你與那周姑娘之事,隻怕并不是剛剛同父親言說的那般簡單吧?”
她聲調不高,語氣亦極平和,但不知為何,這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瞧在宋瑾眼中,卻愈發覺得,眼前這自幼同她一起長大的五妹妹,高深莫測,令人心驚。
她勉強扯出一個幹澀的笑,讪讪道:“阿璃,我我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宋璃不想再同她繞彎子,單刀直入道:“三姐姐,是你将絨花的消息透露給了周姑娘,這才引得文瑤郡主,為二姐姐出下了打造頭面的難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