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琅試做的,乃是一對綠梅耳墜。
胎底的綠梅花瓣,分做三層,宋琅特意依着層次,挑選了深淺不同的蟲翅,自鵝黃,柳眉兒新綠,至碧青色,精心點制,堆砌出色澤變幻,栩栩如生。
隻見這雙昱珀耳墜,随着日光的折射,搖曳生姿,熠熠生輝,宋府衆人,不由看得癡了。
宋父贊道:“這昱珀,倘若送入宮中,定能令貴人們眼前一亮,比起絨花簪來,絲毫不見遜色,文瑤公主此番定能滿意了!”
他愈發覺得這麼女,分明便是上天賜予他的忘憂果,無論何等棘手之事,到她手中,竟都能輕松迎刃而解。
宋瑾瞧着父親眼中那毫不掩飾的欣慰之色,隻覺得胸中一陣酸澀。
曾幾何時,她竟已然不再是阿父心中的驕傲了?
宋瑾幽幽道:“五妹妹心思靈巧,真真叫人刮目相看,不知道五妹妹腦中,還藏了多少鬼斧神工的奇妙點子呢!”
宋璃聽出她話中,似有暗諷自己藏私之意,笑道:“幸好當日我偷懶,隻學了絨花的制法,否則,此刻織造署的簪娘們,怕是要為着這繁瑣的昱珀技藝,熬瞎雙眼了。”
數日後,待文瑤郡主親眼得見這套流光溢彩的昱珀頭面,果然十分滿意。
她不愧為先前養在宮中的,眼光甚是毒辣老道,隻一眼,便瞧出,宋府進獻的這昱珀,同宮中盛極一時的點翠,大有相仿之處。
隻見她愛不釋手地反複端詳着那頭面的每一處嵌花,毫不掩飾神情中的驚豔之意。
良久,她方才放下钗環,看向宋琅,欣慰道:“此番還要多謝宋二小姐,圓了我一樁心事。”
她命人為宋家姐妹看茶,這才随口提起,原來她此番打制頭面,卻是為着愛女出嫁之事。
文瑤郡主與言國公膝下,育有一兒一女,長女言大小姐,許了定國公家的公子,不日便要嫁入京中。
定國公夫人與文瑤郡主少時亦是手帕交,但可憐天下父母心,文瑤郡主難免憂心女兒久居平江,入京後,諸般不适應。
言國公府上,亦有一套點翠頭面,還是昔年她出嫁時打造。
文瑤郡主本想着以此為愛女添妝。
但江南多雨,饒是有專人打理,精心侍奉,這钗環上的翠羽,卻還是難免受潮氣浸潤,失了那靈動的色澤。
提及此事,文瑤郡主看向宋氏姐妹,眼中竟有了幾分歉疚之意。
“那套點翠頭面貴重,須請巧匠修繕。平江城的金工匠人,無一可入我眼。”
“聽聞平江織造所制宮花,巧奪天工,出自宋二姑娘之手,我存了試探之意,這才嚴令府上為我打制一套頭面。”
“婚期将近,我着實心急,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宋大人海涵。他日,我定親自登門緻謝。”
頓了一頓,她又道:“如今得見宋二姑娘的手藝,着實令人歎為觀止。我有個不情之請,那套點翠頭面,不知可否也請二姑娘,代為修繕一二?”
宋璃萬沒料到,文瑤郡主竟會如此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