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不動聲色,思忖片刻,終于還是故作無奈地歎道:“郡主殿下莫被阿璃這模樣唬了去!她素日在家中,最是跳脫,日日沒個正行,叫人好生發愁!也不知及笄後,這性子能不能沉穩些。”
她拍了拍宋璃的額頭,寵溺一笑:“我可不敢早早給她許了人家,否則,親家日後不知要如何罵我管教不嚴呢!”
宋璃會意,亦故作嬌憨,依偎在孟氏懷中,耍賴道:“阿娘,阿璃一輩子都要陪着您呢,阿璃才不要出嫁呢!”
小公爺已過弱冠之年,宋璃卻尚未及笄,二人之間,确也差了些歲數。
文瑤郡主明白孟氏話中之意,隻是輕歎一聲,倒也不再強求。
她又同孟氏閑談數語,言明國公府有交好之意,這才起身告辭。
宋璃想着自己尚可仗着年歲小,安安穩穩地再當上幾年父母庇護的閨閣小姐,放下了心來。
卻不曾想,宋瑾自回了房中,便沉下一張俏臉,重重地将一隻白瓷茶盞,砸在了地上。
“母親真是糊塗了!”
“郡主殿下看重宋家,有意為小公爺迎娶宋家女兒,兩家永結秦晉之好,這是何等難得一遇的好事!母親竟生生将如此好的一樁姻緣推了出去!”
她越想,越是覺得心下不痛快。
青薔忙小心翼翼地勸道:“小姐,或許,夫人是擔心咱們高攀了國公府,日後嫁過去,沒來由白白要受婆母的磋磨呢?奴婢聽戲文裡說,這深宅大院裡的勾心鬥角,最是熬人呢!”
宋瑾如何聽得進去?轉念又想起今日,文瑤郡主言辭中,毫不掩飾對宋璃的贊許之意。
她愈發惱恨,忿忿道:“我素來知道五丫頭是個不安分的,卻不想,她竟如此有本事,倒是我這個做姐姐的,小瞧她了。”
“小小年紀,心機卻深,她是何時挑中了國公府這根高枝?怪不得幾次三番搶着出風頭,原來竟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賞花詩會上一鳴驚人,在平江城中散布“才女”之名,費盡心思,又是制墨,又是造紙,這宋璃汲汲營營,用心良苦,原來,就是為着叫文瑤郡主高看她一眼,登門求娶!
“小小年紀,便一門心思地打算着如何嫁個好夫婿,我這五妹妹,簡直是分明是将『廉恥』二字,全然抛到了腦後去!”
宋瑾怒極,在此口不擇言,宋珏卻不知何時,已然進了她的院中來。
她那滿腹的牢騷,被他一字不差,悉數聽在耳中。
“阿姐!你你!”
宋珏萬不曾料到,素日溫柔的阿姐,現下竟滿口粗鄙之言,一時怔立在原地,良久,方才總算回過神來,眼底,已是一片冷冷的寒意。
“阿姐,若非阿璃幾次三番,為你解圍,隻怕此刻,宋家已然因着你的自作主張,在這平江城中,聲名狼藉。”
“你先前同周姑娘算計阿璃,她念在手足之情,不願同你一般計較,如此以德報怨,你豈能這般指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