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這廂,為着能同言小公爺有個一面之緣,正百般琢磨,煞費苦心。
青薔匆匆從門外跑進來,低聲叫道:“小姐!小姐!打聽到了!十日後老太爺的接風宴,言小公爺也會來!”
宋瑾登時心下一喜。
這真是天助我也!
先前,宋父接到調任時,前路未蔔,加之正值隆冬,老夫人的身子骨,經不起一路舟車勞頓的折騰,便依舊留在了宋家老宅。
然如今,宋父總算在這平江織造署之位上,做出了些政績,又得聖上垂青,眼見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老太爺與老夫人便也擇了個風和日暖的吉日,向平江城而來。
孟氏不敢怠慢,她雖身為當家主母,但老太爺始終不喜她出身商賈之家,此番為二老洗塵的接風宴,必得做得禮數周全才是。
老夫人素喜熱鬧,于是孟氏便廣發請帖,邀平江城中的顯貴,前來織造署一聚。
文瑤郡主亦在受邀之列,她本就有意求娶一位宋家女兒,自是欣然前往。
宋瑾笑道:“有祖母在,此番,必定無人再敢欺辱我。”
她隻覺得連日來,盤踞在自己心上的那團厚實的陰霾,此刻總算撥雲見日,再沒了半分沮喪,興沖沖地趕到孟氏面前,毛遂自薦。
“母親,此番為祖父祖母置辦接風宴,您勞心傷神,瑾兒一一瞧在眼中。瑾兒自知這段時日,做了諸多荒唐錯事,如今,惟願能略盡一些綿力,為母親分憂。”
“母親,筵席上待客的茶飲,不如便交由瑾兒安排?”
孟氏看着她那滿眼希冀的模樣,不忍回絕。
她待家中子女,素來一碗水端平,但如今宋琅與宋璃,皆得了宋父的另眼相待,隻餘下宋瑾,處處受限。
她知道這繼女,素來心高氣傲,連日來的這些瑣事,皆因她心有不甘而起,不願宋瑾心中生出更多的嫌隙。
加之宋瑾自幼便養在宋老夫人膝下,最是熟稔老太爺與老夫人的飲食喜好。宋瑾又自負才情了得,素愛這飲茶焚香之道,将安排茶飲之事交給她,想來也出不了什麼錯處。
念及此,孟氏欣然點頭應允下來。
孟府在江南,亦有茶莊,素日裡宋父所用的新茶,皆出自孟氏茶莊。
此番接風宴所用的鮮茶,自然也要前往茶莊采買。
宋瑾得了銀子,卻不急着出門,反倒是先吩咐青薔,為自己梳妝,輕紗負面,換上一身不惹眼的衣裳。
青薔不解:“小姐,咱們為何不能向茶莊的夥計們表明身份?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宋瑾輕敲她的額頭,笑道:“傻丫頭,這就是你糊塗了。”
“父親如今得了聖眷,五丫頭也言說,這平江城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正死死地盯在父親身上,一心想抓住父親的錯處。”
“咱們若是頂着宋府的名頭,前往茶莊,孟氏商戶仰仗咱們府上的鼻息,訂購這批鮮茶,如何肯收下銀錢?”
“此事若是傳揚出去,被有心人構陷父親魚肉百姓,可該如何是好?”
她說得頭頭是道,這青薔方才恍然大悟,連聲道:“還是小姐聰慧,青薔愚鈍,竟沒想到這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