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筒盛放茶藝所用器物,茶匙用以盛茶入壺,茶漏于置茶時,安放在壺口,濾去茶葉,引茶入壺。茶則挖取壺内泡過的茶葉,茶夾挾出茶渣,茶針疏浚壺嘴和蜂巢樣的内網。
除卻這“茶藝六君子”,還要再置辦孟臣沖罐、若琛瓯、玉書鍋、紅泥烘爐
尋常人家,哪裡置辦得起這許多雅緻之物,又哪裡有這樣的閑情逸緻,耗費上大把時光,隻為了烹煮一盞好茶?
宋璃微微一笑,反問道:“烹茶講究衆多,規矩繁瑣,這冗雜的步驟,令人望而卻步,那,若是略去這些步驟呢?”
“江南鮮茶豐産,然飲茶之風卻并不盛行,無外乎是這茶具與茶葉,攜帶不便,沖飲繁瑣的緣故。”
“若是将茶葉分成小包,每次隻需取一袋,開袋即可沖泡,略去茶針茶漏的工序,豈不方便快捷?”
宋珏明白了她的意圖,立時悄悄在心中盤算起來。
将大袋新茶,分裝成每次飲用的小包,便于随時随地沖飲,的确新穎方便。
但用于茶包的料子,須得纖薄疏水,卻又柔韌不易破,唯有用輕紗。
紡紗不易,哪怕便是最便宜的绉紗,每匹也要八兩銀子,足足是棉布的兩倍有餘。
改換了包裝,正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這筆購紗的成本,自然也得算進茶包的售價中。
宋珏同宋璃共事數月,此刻已然猜到,五妹妹這“袋泡茶”的受衆群體,是有飲茶習慣,卻苦于囊中羞澀的寒門子弟。
但這些學子,一件棉布長衫,尚且要洗了漿,漿了補。绉紗制成的茶包,定價不菲,如何能成為他們的口糧茶?
“绉紗價貴,若要以此制茶包,便隻能選用品相下乘的碎茶,壓縮成本了,但縱然如此,總價比起整茶,亦便宜不了幾分,隻怕百姓們并不會買賬”
宋珏思前想後,試探着開了口,心下卻覺得不妥。
宋璃笑道:“四哥哥此言差矣,誰說我要用绉紗了?”
她清了清喉嚨,看向孟氏,琅琅開口。
“江南茶商衆多,所售之茶,亦是種類繁雜。各家商會品相,定價,良莠不齊,使得整個制茶行當内,魚龍混雜。”
“重振孟氏茶行的第一步,便是請母親廣邀制茶大師,親自監制炒茶的諸般工序,依着茶葉的品相,統一定價标準,做到真正的貨真價實。”
隻有将極品新茶,待客茶,自家飲用的口糧茶,販夫走卒牛飲解渴的碎茶,分門别類,統一定價,一目了然,方能使茶客們笃信,孟氏茶行物有所值。
“其次,推出『便攜袋泡茶』,作為孟氏茶行獨一無二的拳頭産品,徹底打消世人認為『飲茶』是達官顯貴獨享的風雅之事的偏見,讓袋泡茶,徹底走入尋常百姓家。”
“這袋泡茶,須得便于攜帶,舍棄常用的茶筒盛放後,采用紗布小包,難免産生碎茶,因此,包裝時,也不必追求一芽一葉的極緻品相,選用碎茶即可。”
“碎茶沖泡時,不必洗茶,更不必曆經三道沖煮,便能得到濃酽的茶湯,咱們不必故弄玄虛,隻消大大方方同客人嚴明便好,這袋泡茶,走得是物美價廉,方便快捷的親民路線。”
她轉頭看向宋父,柔聲道:“不過,這袋泡茶所用的紗布料子,璃兒還得請父親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