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宋珏頓了一頓,小心翼翼地斟酌着開口。
“我阿姐雖稱不上學富五車,但到底也算是飽讀詩書”
連日來,宋瑾同家中姊妹們的關系,劍拔弩張,他一一看在眼裡。
到底是一母所生的親姐弟,宋珏雖惱宋瑾不識大體,卻終究不忍看她越走越遠,心下尚存着一絲僥幸。
若此番,阿姐能在五妹妹的女學,盡心竭力,傾囊相授,家中姐妹和睦,于阿姐而言,實在有百利而無一害。
宋璃倒是并不在意他這些小心思。
“三姐姐若是肯纡尊降貴,來我這女學執教,自然是極好的。隻是,她素來眼界甚高,不知我這小廟,可否容得下她那尊大佛。”
宋璃預備着開書院,辦女學之事,回府後禀明家中長輩,宋父與宋老太公,自是連連颔首。
“此乃造福平江百姓的好事,阿璃有心了。”
宋老太公眉眼含笑——這書院,記在宋府名下,那日後傳揚出去,便是宋父的功績,于他的仕途,大有裨益。
宋父沉吟片刻,低聲問道:“璃兒,開辦這書院,所需銀子幾何?”
見他話中,似是大有要取出自己的俸祿,貼補宋璃的意思,宋老太公輕咳一聲,淡淡道:“你那點微薄的俸祿,還要養家糊口,哪裡夠用?”
“書院招收的學子,說到底,大多來自孟氏茶莊,并非我宋府家丁”
他話音未落,宋璃已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書院建成後,茶莊與繡坊的夥計們,若有子女,皆可免去高額的束脩,入學隻需一兩銀子,購制最基本的文房四寶與書冊即可。
照這般算下來,書院定然是賺不到什麼銀錢的。
宋老太公貪戀這書院的功績,卻又不想自掏腰包,話裡話外,顯見着是将主意打到了孟氏身上。
宋璃懶得同他計較,更不願母親為難,忙道:“祖父放心,籌備書院所需的一應銀兩用度,我自會從茶莊的利潤中支取。”
至于宋父與孟氏擔憂的虧損,她更是早有打算。
書院不收取束脩,看似沒了進項,但孩子們在此讀書,所用的紙墨,皆為宋璃依照系統配方制成的松煙墨,桑皮紙,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積分,亦十分可觀。
而茶莊與繡坊的工人們不必牽挂家中孩兒,沒了後顧之憂,也能事半功倍,提高效率。
見她這般言說,宋老太公再無二話,當即點頭允準。
隻剩下宋瑾,聽聞祖父竟親口發了話,要自己去那什麼勞什子的女學,當女夫子,教習一群上不得台面的繡娘之女,氣得登時花容失色。
“我自幼飽讀詩書,琴棋書畫,無一不通,豈是為了抛頭露面,給她宋璃打下手的!”
“甚麼阿貓阿狗,也配我堂堂宋三小姐親自調教?若是傳揚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她自持身份,又哪裡肯抛頭露面,去做這女夫子?
宋璃不以為意,買下了書院,待重新修葺裝潢後,便要正式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