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宋瑾依舊滿面不解之色,白老夫人摒退了左右,方才沉聲開口。
“傻孩子!”
“你舅舅就算再怎麼挂念,但到底是個外人,不好過問你宋府的内宅之事。”
“何況他身在知府之位,現下正是升遷的關鍵時機,若是能一舉成為京官,咱們白府的光景,比之現今,又要再上一層樓。”
“如此緊要關頭,他又如何能分神?”
見宋瑾神情黯淡下去,白老夫人頓了一頓,又道:“白府遠在錢塘,鞭長莫及,縱然你舅舅來上一兩遭,也不過是揚湯止沸罷了。”
“你這姨母,便是外祖母思前想後,定下的釜底抽薪之策。”
她們祖孫二人密謀良久,宋璃獨坐房中,回想着今日那位白家姑娘的模樣,卻是愈發心神不定。
白老夫人雖年事已高,但精神矍铄,此番登門拜訪,又帶了八個丫鬟,四個婆子随行,這位貼身服侍的晚晴姑娘,實在有些多餘。
加之她十指白皙纖長,顯然是平日不沾陽春水的。
白老夫人将她留在身邊,隻怕并非是要她照顧飲食起居那般簡單。
宋家五個兒女,最年長的宋珩,現年二十有三。
瞧那白晚晴的模樣,不過二十有餘,怕是也隻比宋珩癡長幾歲罷了。
青蘿早同白府的幾個下人聊得熱絡了,不費吹灰之力便打聽出,這位白姑娘,尚未許過人家,正是含苞待放的一朵嬌花。
“小姐,咱們這府上,男丁衆多,來來往往,人多眼雜的,怕是多有不便,若不小心沖撞了白姑娘,三小姐與那白老夫人,該不會又要把罪責怪在小姐頭上吧?”
宋璃擺了擺手,她自是不怕這些莫須有的罪名。
隻是,連青蘿一個小丫頭都懂得,未婚女子該當避嫌的道理,白府也算是鐘鳴鼎食之家,竟全然不顧這男女大防之禮?
“糟了!小姐,大公子這幾日為着二小姐成婚的喜事,從書院告假回府,這位白家姑娘,該不會是沖着咱們大公子而來吧!”
宋璃搖了搖頭,輕輕捏了捏青蘿那因驚慌而發白的小臉:“這倒是不至于,見禮時,阿兄與我都随着三姐姐,一道将白家姑娘喚作姨母,白老夫人亦颔首緻意,想來,她醉翁之意,不在阿兄。”
話雖如此,宋璃卻絲毫不見半分輕松。
照如此推演下來,那這位白家姑娘,所圖的,便隻剩下了一人。
她的阿爹,平江織造宋大人。
宋璃再坐不住,急匆匆提起裙踞,便朝孟氏房中沖去。
孟氏正為宋父裁制寝衣,見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來,一張小臉更是漲得通紅,不由得莞爾。
“璃兒,快過來,吳嬷嬷煮了烏梅荷葉飲,酸甜解暑,你素來喜歡,快飲上一盞!”
宋璃哪裡還有心思飲甜茶,忙追問道:“阿娘,父親呢?怎不見他陪您?”
孟氏放下針線,又為她拭去涔涔汗漬,這才柔聲道:“白老夫人遠來是客,咱們宋府自然要悉心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