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看出她的遲疑,忙道:“五小姐放心,陛下賞賜我東珠之時,便允準了我轉贈他人。”
他頓了一頓,又道:“宋伯母精心準備的南珠金钗,被白家姑娘橫刀奪愛,五小姐那緝珠簪,也贈予了伯母。如此一來二去,五小姐卻沒了钗環首飾添妝。”
“謝某是個粗人,命人打造的這支東珠簪,自知遠不及那緝珠花飾繁複,但還請五小姐收下此簪。”
宋璃隻得點頭命青蘿收下了那盒子。
人家謝大人一片好心,隻是不忍看着那些钗環流水一般過了她的手,自己卻一樣也留不下,方才特意準備了這枚東珠簪。
她若是再推辭,倒是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宋璃連聲謝過了謝如琢,暗自想着,自己今日本是來道謝還人情,卻反倒是又收了謝如琢如此厚禮,實在不好大大咧咧地揚長而去。
她柔聲邀道:“謝大人屢屢施以援手,家中長輩也感念您的好意,想請您改日入府一叙,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謝如琢卻為難道:“宋伯父一番美意,謝某卻之不恭,隻是,聽聞錢塘有巧匠,木工技藝極為高超,謝某有些修繕宮殿的公務,想與他商讨,不日将動身前往錢塘”
“煩請五小姐回府代為傳信,待事成之後,如琢定親自登門拜訪宋老太公。”
宋璃不好再勸,點了點頭。
她本待行禮告辭,卻又倏爾想起什麼一般,眼前一亮。
“敢問謝大人,您口中這位木工了得的錢塘巧匠,是否能打造織機等物?”
謝如琢笑道:“五小姐時刻想着為織造大人分憂,真是令謝某動容。”
“五小姐若有意拜訪,隻要得了宋伯父允準,便可随謝某同往。”
平江織造如今招收了不少織工與繡娘,大多是家中自備了織機的,若是織機數目不足,織造署也可自行添置。
宋璃千裡迢迢,偏要趕赴錢塘,尋巧匠制織機,此舉實在有些奇怪。
隻是,謝如琢看她雙眼亮晶晶的,滿目希冀之色,料定她定有自己的打算,于是便也不再多問。
宋璃得了肯定的回答,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帶上青蘿,風風火火地趕回府去。
宋父這幾日,回府後便将自己關在書房,冥思苦想。
先前宋璃制作茶包的夏布,因着面料輕薄涼爽,城中百姓們多用來縫制夏衣,此刻已然風靡江南諸省。
他盡職盡責,亦将這夏布,呈給宮中過目。
此布古拙中别有一番雅緻,加之最難得之處,是這夏布,比起京中顯貴夏日所用的绫羅,價廉許多,同天子所倡的節儉之道,不謀而合。
天子聖心大悅,身體力行,一道聖旨,命平江織造與内務府,此番就以夏布為材,裁制宮中所用的夏日單衣。
眼見着天氣漸熱,裁衣之事不可耽擱,宋父這才急忙征召織工,日日伏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