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不願再聽他們姐弟争執,轉而問道:“不日即将動身,前往錢塘,瑾兒,為你外祖賀壽的三異繡,可準備好了?”
此言一出,宋瑾登時緘口不言。
宋琅訓練的那些繡娘們,哪個不是自幼用針,熟谙諸般針法,女紅了得?
她素來飽讀詩書,同這些“無才便是德”的粗鄙婦人,豈能相提并論?
宋瑾苦不堪言,眼看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莫說是巧奪天工的三異繡,她竟連雙面繡最基礎的藏針之法,都生疏得緊,親手繡制壽禮,自然是遙遙無期。
宋老夫人見她面有難色,無奈道:“瑾兒,你該将精力多多用在籌備賀禮上,莫要為了這些瑣事,做口舌之争。”
宋瑾心中氣惱,卻無話可說,隻得忿忿地行了個禮,回房去了。
宋璃兄妹兩個也不再耽擱,請了安後便各自退下。
宋珏面有歉疚,為難道:“阿璃,我阿姐的性情你也是知道的”
他疲于為宋瑾賠罪,勞心傷神,宋璃卻隻是不以為意地擺手一笑。
“無妨無妨,四哥哥不必介懷,都是自家姐妹,阿璃豈會同三姐姐計較?”
她同宋珏道别,快步追上宋瑾,巧笑倩兮地對上宋瑾那張苦大仇深的臭臉。
“三姐姐,阿璃知道你為了壽禮之事,心中憂慮。三姐姐莫急,阿璃這不就來幫你想法子了?”
她笑盈盈地從懷中摸出一幅繡品。
正是前些日子,托宋珏繪制的屏風圖樣。
正面是“卧冰求鯉”,背面為“管甯割席”,系統商城付費訂制,精妙絕倫。
“這繡樣,是四哥哥親手繪制而成,融合了咱們平江的特色評彈,一面彰顯孝道,以示咱們宋府,感念白老太公舐犢之情,一面,又能盛贊白家舅父,為人清正,剛正不阿。三姐姐意下如何?”
這番說辭,自然引得宋瑾心中舒坦不少,淡淡道:“五妹妹有心了。”
隻不過,這“有心”的五妹妹,從不在細枝末節的小事上,同自家姐妹計較,但真金白銀的大事,還是要親兄弟,明算賬的。
宋瑾正要接過那幅繡面,宋璃卻縮回了手,為難道:“隻是,三姐姐,有一件事,阿璃需得先同你說在前頭。”
“這幅繡品,是繡坊最手巧的繡娘,加急趕工而成。原本,為白老太公賀壽之作,該是三姐姐親手繡制,是不該假手于人的,阿璃此番偷偷請人捉刀,已是萬萬不該。”
“采購絲帛繡線,還有這繡娘的工錢,都是阿璃私下悄悄克扣了祖父給二姐姐擴建繡坊的那筆銀錢,先行墊付的。”
她面有為難之色,沉吟道:“三姐姐,你也知道,祖父如今對繡坊十分看重,若挪用的這筆銀錢,被祖父知道”
宋璃話音未落,宋瑾便已然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她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冷冷問道:“還要多少銀子?你且明說吧!”
待宋璃心滿意足地從宋瑾房中出來時,懷中已然多了幾錠銀兩,數張銀票,并一小盒钗環。
這些,已然是宋瑾的全部家當,實在是叫她肉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