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多綜多蹑織機,則是靠增加“綜”與“蹑”的方式,實現提綜與起花功能,适合織造圖案規律性較強,且花紋循環較小的提花織物。
平江織造署中日常所用的腳踏式織機,便多為此兩種。
宋璃心心念念的,是能織造後世那精巧繁複的蜀錦,雲錦等貢緞的花樓織機。
顧名思義,此等織機中,最為核心的精妙部件,便是提花,織造紋樣的“花樓”。
她并不急于同公輸子說明自己的計劃,反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試探地開口問道。
“公輸先生以為,現今這織錦,若是想錦上添花,織就出更為華麗的圖案,該如何改造織機?”
公輸子略做沉吟,便毫不猶豫地直言:“不可。”
“若要再織就更繁雜的花樣,勢必要增加更多的綜蹑,這織機,豈不是成了龐然大物?區區一個工匠,如何能順利操縱?”
“更何況,多綜多蹑織機,提綜時,已然十分複雜,若是再加綜蹑,隻怕這世間,絕無幾個巧匠,能從容應對。”
江南三織造,多為帝後織錦,若是辦差得力,或可得了提拔,一躍跻身官籍。
因此,織造署所用織工,多為男性。
男子雖孔武有力,便于提綜,但心思不及女子細膩,卻也是在所難免。
公輸子擔心之事,不無道理。
若是硬要織造複雜的花紋,那錯綜排布的經緯線,隻怕便要難倒一衆織工。
宋璃卻絲毫不見退卻之意,眼中光芒更盛。
“男子若是無法勝任提綜織錦的重任,不如便将織機分做兩部分,男子負責織造,女子專職提花,豈不恰到好處?”
此言一出,那公輸子更是愕然。
“古來織造工,便皆由男子出任,女子無才便是德,豈能插手織錦要務?宋小姐此言實在荒謬!”
他沒了方才的從容,那幅急于辯駁的模樣,看得宋璃心中冷笑。
“呵,看來,公輸先生與我,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了。”
她不願再同這迂腐之人做口舌之辯,轉身便走。
宋珏忙提步跟上,待出了公輸宅邸,方才問道:“阿璃,四哥知道,你素來厭惡那女子不如男兒郎的言辭,隻是,這公輸子,乃當世無雙的能工巧匠,咱們就這樣走了,改造織機一事,又該如何是好?”
“依我之見,何須理會那老匹夫說了些甚麼渾話,咱們隻管差遣他做活便是了。”
宋璃停下腳步,定定地瞧着他。
“四哥哥此言差矣。”
“花樓織機,是父親升遷的至關重要之物,關乎咱們宋府滿門上下的前程。今日一見,那公輸子,顯然心術不正,豈能為我所用?”
她同宋珏條分縷析,那公輸子的不妥之處,全然不曾查覺,謝如琢不知何時,竟站在不遠處,挑眉望着他們兄妹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