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歸心似箭,有玄甲軍護送,回平江的這一路上,倒是也風平浪靜,再沒生出什麼事端。
宋珏早早差人送了書信回去,知會了宋父他們返程一事。
一行人尚未抵達平江城外,宋府衆人便已然等候多時了。
宋珏信中,雖并未詳細提及在錢塘的九死一生,但潮災緻使百姓流離失所,此番他們還要帶窯工們入城,須得平江知府的首肯,又如何瞞得過宋父?
孟氏遠遠地便瞧見了衆人的車馬。
她自出嫁以來,便事事處處恪守端莊典雅的本分,唯恐稍有不慎,言行失當,連累宋父,遭同僚輕視。
但現下,她心中挂念着愛女宋璃,哪裡還顧得什麼體統規矩?
“阿璃!”
孟氏一把将宋璃攬入懷中,愛憐地輕撫她的長發,感受着懷中傳來女兒的體溫,孟氏那七上八下,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方才總算勉強落了地。
她拉着宋璃的衣袖,來來回回地仔細檢查,生怕漏看了一根發絲。
“阿璃瘦了,好孩子,這些時日,你受苦了!”
宋老夫人則招呼宋珏,見隻有他們兄妹二人,不見宋瑾的身影,老夫人急道:“瑾兒怎地沒随你們一起回來?”
宋珏的書信中,提及了宋瑾留在白府之事,此刻宋老夫人問起,宋父隻是淡淡道:“瑾兒那孩子是個重情的,舍不得外祖,叫她留在錢塘,多陪伴些時日,倒也無妨。”
見宋父開口,宋老太公亦并無什麼異議,宋老夫人雖然心下難免依舊有些不忍,卻終究還是不曾再多言。
一旁,平江知府早已召集城中大夫,悉數彙集于此。
衆人皆是從潮災中掙紮求生的,此刻并不急于入城,而是叫大夫們一一診了脈,确認脈象并無異常,更無什麼發熱,嘔吐,起疹的症狀,平江知府這才放下心來,下令開城門。
窯工們雖并未簽身契,卻早已視宋璃為主,也算是宋家之人。
宋璃開口,求宋父允準他們,暫住在宋家農莊,宋父略一思忖,便即欣然首肯。
至于府衙這邊,織造署既然自願安置這些流民,省卻了府衙的一樁大麻煩,更是免去了流民滋事之憂,平江知府自是樂見其成的。
聽聞家中弟妹在錢塘遭逢大難,就連日日在書院苦讀的宋珩,都急不可耐地匆匆告假,趕回府來。
宋府下人早早收拾好了幹淨的客房,正挨着宋珩從前的院子,茂竹青蔥,十分清幽雅緻,最适宜謝如琢安心靜養。
他是為着保護宋璃,方才受了如此重傷,宋府上下,皆待他禮敬有加。
宋父早已備下了接風洗塵宴,款待謝如琢與沈晝。
沈晝卻隻說,自己另有公務在身,不便久留,隻飲了一杯水酒,便匆匆告辭。
宋老太公苦留不住,隻得作罷。
顧念謝如琢傷重未愈,宋父本想命丫鬟将餐食送回客房,服侍他用膳,但他執意起身入席,不肯失了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