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自此,日日早出晚歸,自書院回來後,便一頭鑽入謝如琢房中,同他探讨詩詞歌賦,或解析課業中的疑惑之處。
兩人自得其樂,宋璃便也放心下來。
孟氏放心不下,将她關在後宅,老老實實地将養着,不可妄為。
宋璃乖巧地悶在房中,當了兩天謹言慎行,恪守本分的閨閣千金,待到第三日上,終究坐不住了。
她央求從文瑤郡主府上,趕來陪她的宋琅:“阿姐,好阿姐,你瞧阿璃回來幾日了,足不出戶的好生憋悶,就放阿璃出去透透風嘛!”
宋琅正垂頭為繡坊繪制新的繡樣。
當日,宋璃他們動身前往錢塘後,不久,宮中便傳了消息,聖上十分喜愛這别出心裁的三異繡,内務府制成了團扇和帕子,分給各宮娘娘後,又給幾位達官要員賞賜了些。
三異繡已然風靡京師。
不知多少顯貴人家,以擁有一件三異繡品為榮。
京城繡坊,絞盡了腦汁,挖空心思,卻依舊未能參詳出這雙面繡法的奧妙,一時間,竟有許多京中富商,不惜千裡迢迢,遠來平江,隻為求購一幅宋家繡坊的繡面。
繡娘們忙得恨不能多生出兩雙手來,為着那源源不斷湧入荷包的月銀,通宵達旦。
繡坊的生意熱火朝天,宋琅自然也不肯遜色于人,她本不善丹青,但宋珏又遠行未歸,還是文瑤郡主出面,為她請了一位名家,日日教習她苦練畫技。
宋琅放下手中畫筆,有些無奈道:“阿璃,此番你受了不小的驚吓,還是安心将養些時日為好,更何況家中現有外男,你這及了笄的姑娘家,也委實不好抛頭露面,免得惹人非議。”
宋璃不死心,又極力争取道:“阿姐,你知道的,城中那些鋪子,我已多時不曾去過了,好不容易回來了,我這做東家的,總該去查一查賬才是。”
宋琅眼中雖帶着寵溺,卻依舊正色道:“此事你不必挂心,昨日,阿珏便替你去過了,鋪面上的賬目并無什麼差錯,阿珏怕你放心不下,特意将賬簿悉數帶回了府上,現下就在父親的書房中,你若是要看,我便吩咐人取來。”
宋璃沒了主意——她這位二姐姐,性情如宋父一般,雖然素日柔順,待人接物,總是溫言軟語,但卻是個最耿直的性子,認定之事,絕不輕易動搖。
難怪孟氏派了她來看守自己。
她坐立不安,心中長草,正絞盡腦汁地苦思冥想,還有什麼主意,能哄得宋琅松口,放她出府去,卻忽而聽得門外傳來公輸婉兒的聲音。
“二小姐,五小姐可醒來了?”
宋璃立時來了精神。
公輸婉兒與陶樂山,一個好不容易才脫離了叔父的掌控,另一個父母雙亡,瓷窯盡毀,自離了錢塘,便早已決意,畢生追随宋璃。
宋璃同他們二人私交甚笃,加之這兩人,一個身負改制花樓機的重任,另一個掌握着秘色瓷釉料配比的核心秘方,與尋常窯工,大不相同。
思前想後,宋璃終于還是将他們安頓在宋柒那處宅院中。
一來,宋柒性情沉穩,手腳又利落,他的漆藝,同公輸家的木雕技藝,相輔相成。
二來,公輸婉兒心思細膩,又到底是個女子,有她相幫,宋柒那幾個年幼的弟妹,總算也能多個人照拂。
這幾日,幾人幫着公輸婉兒一道搭建花樓機,反複調試,廢寝忘食,現下公輸婉兒過來,想必是有了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