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瑤郡主養尊處優多年,雖自幼也是長在宮中,但到底蒙太後撫養,後宮妃嫔,縱有天大的膽子,又有幾人,膽敢将心機算計,耍到太後面前去?
後來,她及笄不久,便被天子賜婚言國公,在這平江城中,更是難以匹及的一方權貴。
世人競相吹捧,阿谀奉承她還來不及,她又何曾見識過餘嬷嬷那些老辣的腌臜手段?
才出了言勤小公爺中毒之事,現下又眼見着餘汀蘭人事不省,生死難料,文瑤郡主立時方寸大亂。
太後派來的宮人,決計不能死在他們國公府上!
宋琅得了消息,牽挂婆母,忙急匆匆帶上青薔趕來。
宋璃放心不下嫡姐,料定這餘氏母女,定是不會那般輕易,便出府去的,亦緊随宋琅身後而來。
姐妹二人到得房中時,餘嬷嬷正将那餘汀蘭抱在懷中,止不住地老淚縱橫。
“汀蘭,娘的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
她抹了兩把淚,一把掀起餘汀蘭的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胳膊來。
“郡主殿下,您有所不知,自小公爺出事後,汀蘭心下便十分慚愧,恨不能替小公爺去遭那水莽草毒的罪!”
“這傻孩子,不知是從什麼地方聽說了,以人血為藥引子,藥效更強,竟是二話不說,便割血為引!這孩子說,隻要能換回小公爺恢複如初,哪怕是要了她的性命,也心甘情願,老奴苦勸不住,隻得由着她去了”
宋璃等人順着她手指看去,果然隻見餘汀蘭那手腕上,赫然橫亘着一條觸目驚心的長長刀痕,新結的血痂,仿佛一條龇牙咧嘴的深淵巨口,詭異發笑。
“郡主殿下不必挂懷,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就連性命,亦是主子的,汀蘭割血,若能救治小公爺,也是她的福分。”
餘嬷嬷勉力抱着餘汀蘭,又擡眼看向文瑤郡主。
“汀蘭想來是這兩日割血過多,身子弱了些,才昏倒了,老奴這便帶着汀蘭出府,絕不在郡主殿下面前礙眼。”
她佝偻着身子,盡顯狼狽頹然之态,口中兀自喃喃道:“想來,這便是我老婆子的命我那苦命的兒,從未吃過我一滴奶水,自小瘦弱,短命早夭”
“汀蘭啊如今你要丢下阿娘?白發人送黑發人,可叫阿娘如何是好”
宋璃暗暗挑眉——餘嬷嬷與餘汀蘭這一出苦肉計,唱得倒好。
這餘汀蘭,為着救言勤小公爺,失血過多昏倒了,倘若在這節骨眼上,文瑤郡主依舊執意要将她逐出府去,傳出去,未免有損國公府聲名。
真是好一招以退為進,道德綁架!
見她抱不動餘汀蘭,宋璃心念一動,頗為關切地走上前來。
“餘嬷嬷,您切莫着急,我從前翻閱古籍時,倒是曾見過一妙法,或可令汀蘭姑娘恢複神志。”
言畢,她不等餘嬷嬷拒絕,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拔下餘汀蘭頭上的銀簪子,用力重重刺在了她人中之上!
“呀!”
那餘汀蘭本就是裝模作樣,哪裡想見宋璃竟出手毫不留情,立時疼得驚叫一聲,如離弦的箭一般,從餘嬷嬷懷中彈了起來。
宋璃道:“呀,這古籍記載之法,果真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