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謝如琢的神色,俨然大有一副恨不能立時将他挫骨揚灰的意味。
楊文韬沒來由地覺得自己的氣焰矮了幾分,鬼使神差地連聲點頭道:“罷了罷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本少爺依你便是了。”
待謝如琢走後,他這才回過神來,自覺方才,委實是太窩囊膿包了些。
他姓謝的,不過是個屈居三品的工部末流小官,自己仰仗的,可是當朝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他楊文韬,從前在京城時,那些日日走雞鬥狗,吆五喝六的豪門子弟見了他,哪個不是老老實實,服服帖帖的,見了他,便畢恭畢敬地行禮,好言好語伺候着。
他姓謝的何德何能,竟膽敢如此嚣張地威脅自己?
楊文韬越想,越是覺得自己的顔面蕩然無存,咬緊牙關,捶胸頓足,忿忿不平地定要讨回場子!
小厮們手忙腳亂地服侍他穿好衣裳,為首的一個,好意勸道:“少爺,您且息怒。”
“那姓謝的,到底是在朝為官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等咱們日後回京,尋個由頭,想收拾他,還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依小人之見,倒是那姓宋的小妮子,萬萬不可輕饒。”
楊文韬挑眉,等他繼續說下去。
“少爺,您不妨想想看,今日之事,倘若日後傳了出去,說是您堂堂相府表少爺,竟被一個出身粗鄙的小丫頭片子騎在頭上撒野,京中那些素日與您交好的少爺公子們,該如何看待您?隻怕是要遭人嗤笑的!”
楊文韬深以為然,一想到要被人打趣,說他堂堂七尺男兒,連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也拿不下,便立時隻覺心中甚是煩躁。
他此番來平江,為秦婉卿出氣,并未禀明秦相,還是偷跑出來的,耽擱不了太多時日,若是放過了那宋氏丫頭,日後回京,天高皇帝遠的,他隻怕是更奈何不了她。
“就你有腦子!難道本少爺會不明白鞭長莫及的道理?”
“收拾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這話說得輕巧!你們幾個可别忘了,本少爺的随身玉佩,香囊,現下悉數被那小妮子拿了去!”
“倘若我輕舉妄動,她将本少爺那些貼身之物,随便塞給哪個青樓賤婢,硬說是本少爺與人私定終身,留下了信物,又或是誣陷本少爺,強搶民女,可該如何是好?”
倒并非是他潔身自好。
楊文韬平日在京城時,便是柳陌花街的常客,但秦相家風清正,見不得這些腌臜之事。
是以,他素來做得十分謹慎小心,從不會讓那些露水情緣的煙花女子,鬧上相府去。
宋璃這瘋女人,無所不用其極,全然沒有半分大家閨秀的矜持模樣,竟能做出命手下人剝去他的衣裳,丢在鬧市的無禮之舉,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