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璃順着宋瑾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寝殿一角的桌案上,赫然擺着一盆墨紅玫瑰。
隻不過,那香花在雲羅殿内層層疊疊,流光溢彩的帷帳映襯下,委實有些其貌不揚,黯然失色罷了。
心思靈巧如宋璃,此刻見宋瑾這副模樣,立時明白了她的用意。
“五妹妹,我雖久居深宮,但這京城之中的消息,卻還是靈通的。”
“現下京中達官顯貴,競相求購平江宋氏的玫瑰鮮花餅,想來,此事又是出自你的手筆罷?”
見宋璃不語,宋瑾又道:“這墨紅玫瑰,産自滇南,陛下先前命人為我打造花房時,曾差人不遠萬裡,赴滇南取來,但此花色澤委實太過俗豔,并不為我所喜。”
“我雖不知這墨紅玫瑰,你究竟是從何處得來,但,你若是想将這酥餅生意,做得長久,少不得要穩定的貨源,是與不是?”
宋璃依舊隻是定定地看着她,心下倒是生出了幾分暗暗的欣慰來。
她這頭腦簡單的三姐姐,進宮不過寥寥數月,總算是長進了些。
宋瑾終究還是稚嫩,沉不住氣,見宋璃始終隻是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并不答言,忍不住又道。
“阿璃,今日本宮便與你打開天窗說亮話。”
“你我并非一母所生,這些年,我養在祖母膝下,事事處處,與你們姐妹争先,你心中對我早有排擠之意,你我姐妹,積怨已深,委實是積重難返,本宮心知肚明。”
“但,不論如何,現下,本宮入宮為嫔,早是木已成舟,不可轉圜之事,你與我同為宋家女,縱然你心中不願,卻依舊免不了要與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我倘若失了聖心,陛下遷怒父親,宋府覆巢之下,豈有你這一枚完卵?如今,幫我,亦是在幫你自己。”
這些道理,宋璃自然明白。
宋瑾輕歎一口氣,終于還是放軟了語氣,緩緩開口道:“阿璃,三姐姐明白,從前,也确是虧欠你許多,你天生便是個甯可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我又何嘗不知?”
她在宮中摸爬滾打得久了,對這世間種種人情往來,亦懂得許多,總算也明白了斷然不能馬不喝水強按頭的道理,柔聲道:“阿璃,如今,我不過屈居嫔位,又失了孩兒,無寵傍身,并無什麼權勢。”
“這墨紅玫瑰,是陛下垂憐我小産失子,黯然神傷,才破例允我,得償一個心願。我久居深宮,亦不知究竟甚麼物事,方能解你的燃眉之急,便隻用那心願,向陛下求了這滇南的玫瑰。”
“陛下已然應允,往後滇南所産的玫瑰,悉數進獻予我,我今日,便借花獻佛,将這玫瑰轉贈予你,從今往後,任由你随意取用。”
“這算是我求你相助的一點誠意,你方才說,你是個商人,無利不起早,那本宮便也不同你談論什麼姐妹親情,隻談利益交換。”
宋瑾眼中露出幾分破釜沉舟,而又志在必得的神色:“你助我重得盛寵,待我得陛下青睐後,你若有什麼想要之物,我定暗中相助,為你一一尋來。”
“他日,你若是要在京中開設鋪面,也可借用我的名頭,保管尋常商賈,絕不敢欺淩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