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啞巴了?”見帳内無人回應,良娣捧着暖爐的手整理發絲,不屑嗤笑“往日不是仗着你那做派,伶牙俐齒的很麼?!”
“見過良娣娘娘”冬來端着藥碗行禮,語氣恭敬:“主子她剛喝了藥,現在需要休息了”
如良娣似聽了什麼笑話一般,看向冬來:“休息?她也需要休息麼?前些日子除夕宮宴,你的好主子為了給陛下獻舞,腳扭了都堅持跳,可見雲良媛身體有多好。”
帳内,雲想容緊緊攥住手,醞釀着姐姐神态和語氣,緩緩撥開帳簾,露出了她蒼白但依舊明豔的臉。
她微微蹙着眉,捂着心口,語氣裡隐隐帶着不屑:“如良娣還是這般活潑動人,不過你驟然來訪,是我做錯了什麼?惹了你不快麼?”
見她又這一幅楚楚可憐,卻又陰陽怪氣的模樣,如良娣氣的咬牙,前些日子陛下的賞賜下來,她不過說了幾句不好聽的話,這賤人就害自己被皇後娘娘責罰跪兩個時辰。
原以為過了這麼久苦日子這賤人能收斂些,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真是個狐媚模樣!你這惡心做派,隻求上蒼有眼,早些收了你!真是活在世上禍害人!”
雲想容面色依舊,心裡已經有些忐忑,看來自己是從府中的深淵跳到了另一個更大的深淵裡了,隻不過這個情況,與姐姐和冬來所說的,還真是完全不一樣啊
她眼裡幾不可察劃過一絲幽光,再擡眸,捂着胸口控訴:“如良娣,咳咳咳——再怎麼說,我的位份都比你高半階,咳咳咳——你怎可如此咒罵我?!”
話落,如良娣再也忍不住,用帕子捂唇嬌笑。
“位份?看來你真是病的不輕,進宮之前你傳揚的滿京城都知道你進宮做了婕妤,誰知道啊,剛進宮就惹怒聖上,降為良媛,就算高我半階又如何?”
聞言,雲想容嗓音有些微啞:“說的是,我惹怒聖上,不得聖恩。”
“都說侍奉勞神,瞧着妹妹這般精神,想必平日裡,清閑的很吧?”
“你!”如良娣美目瞪圓,手中暖爐“砰”地砸在地闆上,“賤人!你暗諷我不得聖寵?”
她鮮紅的丹蔻指着雲想容的面門“你以為你攀上了德妃,你就能重獲聖恩麼?白日做夢!”
“任憑你口齒伶俐,慣會這般做派又如何!後面侍寝啊,可千萬不要和前兩次一樣,擡進去,又被擡出來,惹人笑話了!”
雲想容心裡一跳,姐姐沒有侍寝?那又何必以求子為借口?
想起那個書生,雲想容心緒微沉。
她眼神餘光一轉,瞥見殿外小太監對着一個位份看起來有些高的宮女行禮,緊接着便大步朝着殿内逼近。
雲想容倏地伏倒在榻邊,素白衣袖掃落藥碗,瓷片碎裂聲裡混進她哽咽的喘息。
“咳咳咳——如良娣,平日裡你對我不敬,時常欺辱也就罷了!但你為何要說到陛下和德妃,淑妃娘娘?若傳出去,你我二人皆沒有好下場!”
話音未落,珠簾被人嘩啦啦掀起,冷了神色的銀環赫然立在那。
“參見雲良媛,如良娣。”
銀環不動聲色的将殿内狼藉盡收眼底,見雲想容喘着粗氣,銀環轉頭吩咐太監。
“去請太醫院太醫來,腳程放快一些!”
太監得了命令便跑了出去。
“銀環姑姑,不知是德妃娘娘有何吩咐?”冬來慌忙上前行禮。
銀環将精美的紅木盒子放在她手中:“德妃娘娘聽說雲良媛染了風寒,十分憂心,這才讓我來送一些珍奇藥材,卻沒想到,一來就看了一出大戲。”
如良娣臉色鐵青,剛要開口,雲想容又道:“銀環姑娘,待我病好,一定親自去鳳藻宮侍奉娘娘”
“隻是今日,如良娣今日口無遮攔,德妃娘娘寬宏有加,是個貌美心慈的人,還請銀環姑娘回宮時求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