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生氣,在怨他。
他無從辯解,也無法立刻彌補。
他沒有離開,隻是沉默地走近,動作輕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這一切,他默默地退回到床邊的椅子上,依舊固執地守在那裡。
仿佛隻有這樣守着,才能稍微緩解一點他内心的煎熬和自責。
也許是身體太過虛弱,溫迎很快沉沉地睡了過去。
然而,睡眠并未帶來安甯。
她的夢境光怪陸離,支離破碎。
恍惚間,她以第一視角經曆着一段人生——
她躲在破舊的柴房門後,驚恐地聽着外面男女壓低聲音的争吵:
“賠錢貨!撿來做什麼?”
“以後咱兒子娶媳婦可以把她賣了換彩禮呀。”
“行,能換錢就行!死丫頭随便給口稀飯養着吧。”
小女孩死死捂住嘴巴,眼淚無聲地流淌,渾身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
畫面猛地一轉,又變成了一個少女。
少女對着家裡那面模糊的破鏡子,小心翼翼地将一朵野花插在鬓邊,看着鏡中雖然稚嫩卻已初現妩媚的臉龐,眼底有着一絲屬于這個年齡的虛榮和渴望。
她聽到村裡那些男人背地裡的議論,說她是個“小妖精”,她既害怕又隐隐有種畸形的得意。
接着,場景變成了縣中學。
少女躲在樹後,癡迷地看着一個氣質斯文的男生和幾個同學談笑風生地走過。
她瘋狂地收集關于他的一切,甚至偷偷跟蹤他回家。
然後是一些混亂的、充滿惡意的畫面:
少女被幾個女生堵在牆角,撕扯她的頭發,罵她“不要臉”、“勾引人”、“騷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