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徵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道:
“她父親,和我大伯是至交好友,感情很深。當年那件事,她父親也因為替周家和大伯說話,受到了一些影響和排擠。所以,蘭家對胡滿囤,同樣恨之入骨。蘭家這些年來,也一直沒有放棄追查胡滿囤的下落。”
溫迎聽着這其中的恩怨情仇,盤根錯節,遠遠超出了她這個隻想躺平享樂的“外來戶”的想象。
她消化着這驚人的信息,隻覺得這個看似平靜的周家,水不是一般的深。
兩人低聲說了這許久的話,窗外的夜色已然由濃轉淡,天際邊緣透出魚肚白的微光。
溫迎擡手掩住嘴,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尾沁出淚水。
折騰了大半夜,又是孩子生病,又是聽聞如此沉重的家族秘辛,精神和身體的雙重疲憊此刻湧了上來。
還好,明天不用上班,可以好好補個覺。
“困了?”周玉徵低沉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溫迎坐到男人腿上,靠在他的肩頭,懶懶地點了點頭。
她的頭發又多又長,雖然周玉徵剛才幫她擦拭了一會兒,但發根深處還有些潮濕,直接躺下睡覺肯定不行,容易頭痛。
周玉徵似乎也明白這點。
他摟着她腰肢的手臂微微收緊,讓她更舒服地坐在自己腿上,整個人更深地陷進他懷裡。
他微微側過頭,高挺的鼻梁若有似無地蹭過她散發着淡淡清香的濕發,溫熱的唇瓣和呼吸落在了她頸側肌膚上。
他就這樣安靜地靠着她,無聲地汲取着她身上能讓他安甯的氣息。
溫迎被他這樣依賴地靠着,她放松身體,倚靠在他溫暖的胸膛上,喃喃低語:
“大伯一家真的好可憐啊”
那個素未謀面的大伯,那個因為家族決策而承擔一切,最終卻未能等到沉冤得雪
時代的塵埃落在個人頭上,就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
周玉徵摟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嗯。”
靜默了片刻,溫迎又想起那個跪在地上自扇耳光的老人,睡意朦胧間,含糊地問:
“那那個人會怎麼樣?進監獄嗎?”
周玉徵的下巴在她頸窩處輕輕動了動,再次給出了一個簡潔的肯定:“嗯。”
證據确鑿,年代雖久,但造成的後果極其嚴重,等待他的,必然是法律的嚴懲。
得到了答案,溫迎似乎也安心了。
她擡起手臂,輕輕拍了拍周玉徵的肩膀,帶着安撫的意味,像是在說“都過去了”,又像是在無聲地告訴他“我在”。
周玉徵感受着肩膀上那輕柔的拍撫,閉上眼,将她更深地擁入懷中。
窗外的天光又亮了一些,悄無聲息地漫進房間,溫柔地籠罩着相擁的兩人,以及床上睡得正香的孩子。
長夜将盡,無論過往有多少傷痛與陰影,生活總要繼續,而此刻的甯靜與相依,便是對彼此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