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片一取出,傷口處的血更多,滴在她喜歡的白色羊毛地毯上,綻成暗紅的花。
她推開他的手,哆哆嗦嗦地幫他給傷口消毒。
按照他的要求,在紗布上再系上她自己刺繡的手帕時,顫抖的手指用了半天才系緊。
為了瞞住家裡,他堅持不去醫院,也不肯叫醫生,最終留下一道蜈蚣狀的疤痕。
七年過去,如今已經很淡了。
但他始終記得她咬唇落淚的模樣,也記得她清淺的呼吸拂過他手腕内側時的溫熱。
這個本該象征暴力的傷痕,從此成了專屬她的溫柔印記。
裴江暮摩挲着傷疤,眼中浮現出溫柔。
這一回,他一定不會再讓她害怕了,也再也不會讓她哭了。
他會小心再小心,用她想要的方式,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
因為她說過,再也不會丢下她的。
與此同時,【浮雲軒】内,孟若朝凝視着證件照,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照片邊緣。
照片上的少年笑容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割開她精心構築的防線。
最令她不安的是,當視線觸及他眼尾那顆淺痣時,胸腔竟會泛起熟悉的灼熱感——仿佛身體先于理智認出了什麼。
她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這種吸引力帶着危險的預兆,就像站在懸崖邊探身去看一朵毒花。
好在電話鈴聲驚醒了這場危險的凝視。
顔秋白溫潤的聲音傳來時,她才發現自己正死死攥着學生證,指甲在塑封上留下半月形的壓痕。
顔秋白出差回來了,邀請她明天共進晚餐。
兩人從那天高爾夫球場後,基本上沒聯系過。
她要是拒絕,勢必會惹怒對方。
當然,未婚夫要求見面吃飯,她也沒有理由拒絕。
“明天見。”
她聽見自己機械地回答,卻鬼使神差地将證件塞進了抽屜最底層。
既不是随意收着,也不敢放在觸手可及的地方。